红灯笼高高挂 [复制链接]

本文转自：西安日报

遐思漫笔

“红灯笼”高高挂

　　柿子树ICphoto供图

　　□海容

　　冬。随着气温的持续下降和风力的逐渐加强，昔日或干壮枝繁、巍峨参天的乔木，或姿采绰约、巧夺天工的灌木，似约好了一般，先枯了花叶，复凋了果实，龙钟老态与先前判若二者。

　　这，不由得使我联想起当下为什么那么多先生女士一旦迈入中老年的门槛儿便心生慌乱，不是一窝蜂地植发、剜痣、祛斑，就是忙不迭地隆鼻、丰胸、抽脂，试图抓住青春的尾巴，留下最美的风采。岂知，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芸芸众生一律平等，何必纠纠结结、自寻苦恼呢？

　　其实，一如自然界有序轮回的春夏秋冬各有各的魅力一样，人类生命的每一个阶段各有各的风采。孩提时的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中青年的热情奔放勇往直前、老年后的平心静气持重沉稳，不都是人生纪念册上独美的风景吗？一如我眼前的这片柿树。

　　原产中国，南自广东、北至华北北部均有栽培的柿树，在万木丛中无疑是最平凡的一种。我眼前的这片柿树，植于沣河西岸我的家乡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掩映在松柏、修竹、石榴、枇杷、桃李、苹果、木瓜、白杨、垂柳之间，平素似乎很少有人留意过它的存在。是啊，它太寻常了，有什么地方值得人们留意呢？

　　初春，万木抽芽吐绿，柿树也抽芽吐绿。其形，不比垂柳妩媚，不及白杨挺拔，更不似松柏威武凛然——几日不见便披挂一层嫩乎乎的新甲，喷薄着生命的气息和力量的彪悍。柿树呢？散枝不修边幅地伸展着，新绿毫无新意地抽吐着，不修边幅毫无新意到其新生的过程几乎被世界忽略。

　　阳春，千树万树繁花锦簇，石榴花火焰一般喷射，桃花霞光一般蒸腾，苹果花雪团一般攒拢，一枝比一枝蓬勃，一朵比一朵妖艳，五彩缤纷迷人的眼，幽香扑散醉人的心。而柿树花呢？一副慢吞吞的样儿，星星点点的小*花悄无声息地冒泛开来，不与桃李争春，不与百花斗艳，即令绝少被人同框留影，它也不羡不嫉，依然故我。

　　金秋，各色果实缀满枝头，咧嘴笑的石榴，金灿灿的酥梨，红艳艳的苹果，香喷喷的木瓜，比谁的个头更健硕，赛谁的味道更酥甜。柿子呢？*澄澄、鲜灵灵地挂满枝头，馋嘴者禁不住诱惑，摘下一颗咬上一口，顿被一股浓烈的苦涩渗透牙根，再也张不开嘴了。真是不可思议，其他果子无不将最甜美印象展示给世界，而柿子却将苦涩示人，除非你怀有知己者的足够耐心将其催熟，方可享受它营养丰富、口味甘甜的真正品质。但现实中，面对琳琅满目的美味，又会有多少人愿意在不识时务的柿子身上虚耗雅兴呢？因此，当其他果木早已果去树空，但柿树却累累果实压弯枝头而无人问津。

　　隆冬，凛风扫万木，霜雪打千枝。昔日风光无限的果木们，宛若脱发老翁，又似缺齿老妪，从人们的视野无情地淡出。而柿树呢？虽然与大多数同伴一样未能摆脱枝秃叶落的命运，但是，活跃在枝杈间那一颗颗、一串串、一股股红彤彤的果子，如同一枚枚激昂的乐符，给满目萧然的世界奉上一曲荡气回肠的生命乐章，又似一团团星星之火，亮堂堂、暖烘烘、热辣辣地映在半空，驱逐寒冷，点燃希望，赋人以顽强。人们不禁恍然大悟：繁花落尽见风采，霜重色愈浓！

　　成片的柿树坚守在故园，发芽、开花、挂果……看啊，那一颗颗红彤彤的“灯笼”高高地悬在空中，照亮思乡者的归途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