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南京新冠肺炎疫情令全国揪心,幸而目前控制得当,已无大碍。祝福南京“康复”之余,神都猫不禁想要回顾一番,金陵旧日繁华梦……(原创文章,转载请注明出处)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这是南北朝谢朓所作《隋王鼓吹曲·入朝曲》的开头两句,战国时期,楚威王灭越后在石城山(今南京市清凉山)设金陵邑,传说威王埋金以镇王气,故得此名。“金陵”作为南京市别称之一,是最具帝王气象的,所以谢朓咏其为佳丽地,更是帝王州。此外,历史上的南京还有些什么特色呢?神都猫翻翻资料,有意思的东西还真不少——
《景定建康志》(南宋·周应合)沈立在《金陵记》中说,金陵人传承了王谢遗风,多爱靠文章博取功名。在唐代,金陵每年向朝廷进献毛笔和甘棠梨,到了宋朝,贡品变成了二十匹罗纨。金陵盛产罗绢、纱花、绢花等,夏季纺丝,冬天则纺丝绵。《金陵物产风土志》(清·陈作霖)
农作物金陵的土壤适合种植稻、麦之类有芒刺的谷物,不宜种植小米、黍子、高粱等,通常在农历九月种麦子,农历五月则种粳糯稻。遇着旱年,就多种些芋头、荞麦、蜀黍、山药、红薯、白薯等,一样可以当饭吃。北乡所产观音籼稻品质优良,非常有名,金牛洞所产红莲稻颜色微红,气味芳香,也颇受欢迎。
南乡桑蚕业发达,春暖花开的时节,桑林一片浓绿,雨后,桑叶尤其鲜润,姑娘们架起了梯子采桑,十分热闹。金陵蚕丝人称“土丝”,比湖州丝是要粗些的,一般用来当织缎的纬线。
蔬菜方面,多产菠菜、莴苣、油菜、藜蒿、苋菜、瓠子、豆荚等,所谓“板桥萝卜”、“善桥葱”,其实有吹牛的嫌疑,那么哪些蔬菜是真正好吃不夸张呢?作者认为,早春应该吃*韭芽,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韭*——“韭芽卷*苣舒紫,芦菔削冰寒脱齿”(宋·杨万里·《郡中送春盘》),杨万里在立春日吃的春盘,正包括了*韭芽、莴苣、萝卜等。到了初夏,自然要吃牙竹笋,即新笋。秋天是吃白菜的好时候,金陵最美味的白菜,品种名叫“矮脚*”。寒冬腊月,金陵人仍不缺蔬菜吃,例如瓢儿菜、雪里蕻(属于芥菜的变种)、白芹,这些菜无论是新采摘的,及时烹饪,或做成腌菜,都甘鲜可口,堪称精品。至于像荠菜、苜蓿、马兰头、雷菌、蒌蒿等,全用不着人工栽种,系野生种类,别有风味。
金陵多产花、竹、果树,城内的梅花、宝林寺的牡丹、鸡笼山的菊花、城外凤台门的茉莉、珠兰、金橘、清凉山的竹子、桂花等,皆为名产。摘下新鲜桂花,串成一个个金*的桂花球,玲珑巧致,是深受女性喜爱的装饰品,可令周身馥郁,晒干的桂花则被卖给糕饼点心铺当配料。南乡产铁线莲,云台山产品字兰,玄武湖边宜种植樱桃树、苹果树,湖中盛产荷花,卖荷叶、藕等,是门好生意。摄山、天阙都产银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鸭脚子”,又名白果。钟山多药材,姚坊门的枣个儿大且甜,南乡产的魁栗更是有小孩子拳头那么大,秋季丰收,别名“桂花栗”,大板的红菱口味奇佳,如冰似雪,清爽无比。
牛首山、栖霞山的山顶均产云雾茶,山上寺院的和尚采了茶叶专用于招待贵客,普通人喝不到。茶好,水更不能差,金陵水之至澄者,无非钟山的一勺泉、嘉善寺的梅花水、永宁庵的雨花泉这三种。老百姓日常喝水,长江离城市挺远的了,河水则又脏又苦,泡茶的话实在是浪费好茶叶,怎么办呢?大家就积攒雨水泡茶,这雨水是个好东西,比江河水要洁净,比泉水口感要轻,梅雨天接的雨水,拿炭火烧开了再放凉,换水缸、水瓮储存,存上三年,水将变得尤为甘冽,泡茶喝,才算对得起那么好的茶叶。故而有诗云“为忆金陵好,家家雨水茶”,金陵人家雨水烧茶,是关于旧日金陵的回忆里,特别引人品味的一点。
“西府海棠梅绿萼,交阴左右当芳春”(明末清初·屈大均·《送蜡石行》),西府海棠系海棠著名品种,据《红楼梦》的描写,“其势若伞,丝垂金缕,葩吐丹砂”,可知金蕊红瓣,珍卉难得。金陵静海寺的西府海棠树木高、占地广,花开繁盛,锦绣连天。
动物
南乡人擅长养小猪,俗称“驼猪”,一般在年底宰杀,用于祭祀、请客,及春节期间自家吃。人们把猪蹄、猪舌、猪尾巴、猪肠、猪肚等一股脑儿倒进大锅子熬煮,酱汁调味,熬熟了捞出锅搁案板上,这种吃食名叫“熟切”。或切上几片儿猪肉放小瓦罐里,倒满水,别搁盐,烧饭的时候将罐子放入灶膛火中,等米饭熟了,肉当然也熟了,这个叫“罐肉”。南门桥饭店常卖上述肉菜,颇受过路旅客欢迎。
“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三国魏·曹植·《箜篌引》),事实上,在民间屠牛是被严禁的,羊肉倒可以放心吃。金陵人吃绵羊,取其肉质肥嫩,吃山羊则分连皮吃、剥皮吃两种,因相信羊肉温补,所以只在寒冬吃羊肉,其他季节的话,市面上都没有羊肉卖。
金陵并不产鸭子,鸭子来自邵伯、高邮两地,小小的野鸭子、家鸭雏成百上千,毛茸茸、嘎嘎叫,一群群渡江南下到达金陵,金陵人就把它们养进了自家池塘,养个一百天左右,全变了大肥鸭,一看就很好吃。杀鸭子拔干净毛,就这么直接拿去街市上卖,叫水晶鸭;铁叉挂鸭子用火烤,烤得鸭皮红亮流油却不焦黑,叫烧鸭;把酱汁涂满鸭皮,然后熬煮,煮到入味,叫酱鸭。但真要论鸭中无上妙品,那还得是盐水鸭,什么水晶鸭、烧鸭、酱鸭,加起来皆不如盐水鸭那般对金陵人的胃口。味淡而甘美,肉肥而不腻,在冬天以盐腌渍多时,叫板鸭。外地人来金陵,非常喜欢买这些鸭子,好带回家当作礼物,馈赠亲朋。除水晶鸭外,市面上贩卖的各类鸭子一律被切下鸭翅、鸭掌,再掏出鸭肫(即鸭胃)、鸭肝,合称“鸭四件”,另行零售。鸡的话,制作方法跟鸭子差不多。寒冬腊月有一道珍馐佳肴,名叫桶子鸡,和初春的盐水鸭一样美味。将鸡的内脏全部掏挖出来腌好了卖,叫杂碎。
长江、玄武湖,水产丰富。鲟鳇鱼又粗又肥、鼻长数尺,鲴鱼银白无鳞片,青鱼金色、脊背发黑,螺蛳青则为深黑色,鳜鱼嘴大、鳞片细小,乌鱼体黑、头上有七星花纹,鲢鱼头大、品种分黑白二色,鳊鱼鳞细身子扁,缩项鳊鱼头小、鱼身极阔,鲫鱼脊背隆起、色黑,入冬后肉质尤其鲜美。金陵人春吃刀鱼,夏吃鲥鱼,金秋必吃螃蟹,按着时令来,总能吃上最新鲜的那一口好东西。鲤鱼金色、嘴边长须,白鱼长长一条、鱼鳞细密,鳡鱼颇似白鱼然而鳞片略微粗大,河豚因为有*,金陵城内禁止售卖。
灯笼巷、汤园以养金鱼闻名遐迩,培育出绚丽多彩的金鱼,有的猩红,有的莹白,有的翠碧,有的颜色错杂若玳瑁,有的通体透明像水晶。金鱼尾巴亦大有文章,有双尾、三尾、四尾之分,还有鱼尾上带金银管的品种,格外华丽。凸眼金鱼貌如神龙,眼睛长头顶上的金鱼更是妙趣横生。这些金鱼天天自由自在游着泳,养鱼的人觉得小小的盆儿啊、缸啊真是太委屈它们了,必须扩大水域,开凿了池子,绿水湛湛,既养鸳鸯、水鸟,又养斑斓金鱼,满池绮粲,赏心悦目。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唐·刘禹锡·《金陵五题·乌衣巷》),读此千古名诗,就会知道,金陵有许多燕子,春分飞来,秋分归去,筑巢于屋檐下、房梁上。“蛱蝶恋残花,*莺对妖萼”(南北朝·萧子云·《东郊望春酬王建安隽晚游诗》),*莺即*鹂,又称“*栗留”,个头小巧,声音清脆,喜欢栖息在杨柳枝头,珠喉宛转,动听至极。“鱼网平铺荷叶,鹭鸶闲步稻苗”(唐·李嘉祐·《白田西忆楚州使君弟》),鹭鸶这种涉禽,其实喜欢栖息在林子里头,昔年古林庵曾有鹭鸶厅,邓氏万竹园中也有鹭鸶居住,现今这两个地方全毁坏了,鹭鸶可怎么办呢?只好搬去湖畔吧。
“天外鸽铃惊午枕,儿童误起听长呵”(宋·朱翌·《听鸽铃》),金陵不乏鸽子玩家,养有青鸽、白鸽,趁着春日晴朗,将它们高高放飞,鸽铃声飘荡在云天之上,为金陵人的日常生活增添一丝兴味。还有一种秋鸟,羽毛黑中带*,名叫“必利”,个儿大的必利人称“飞花”,甚是聪明伶俐,会打弹子、衔小旗子,听人指挥,配合着做游戏。人们借深秋浓重霜雾的遮掩,捕捉飞花,与鹩哥、柳颠、画眉、百灵、八哥、芙蓉鸟等混杂一处,拿到市场上卖。金陵鸟市一般设在王府园,远远望去,竹笼、木架、铁叉子,摆放了长长一排,整整齐齐,爱鸟者的工具算是够专业了,绝不仅仅是像喂*雀、小鸭子那样,管饱就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