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的《妻妾成群》采用第三人称视角,谋篇布局上则借鉴了古典小说的形式,开头似《红楼梦》里的林黛玉进贾府,结局则似《金瓶梅》的再现,以颓废、压抑的笔调和柔软飘逸、绵延有力的如苏州丝绸般的语言,讲述了几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老故事,
重申了中国文学史上新文化运动屡见不鲜的封建礼教“吃人”的主题,但作者并没有控诉封建家长陈佐千的荒淫,而是通过对颂莲悲剧命运的描绘,重点表现了5个女人如何为了生存境遇“争权夺势”、如何俘获陈佐千的欢心,从而从女性问题上升为社会问题,以至人生问题。
《妻妾成群》作为当代优秀的文学作品,被张艺谋改编为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并获得多个国际大奖。
作为电影,不同于以文字为基本符号的文学作品,编剧必须立足于影视作品的特点、新时代下大众审美接受的新形势。该影片通过对小说文本的细读,截选出经典人物的冲突,展现鲜明的人物性格。
小说中并未着墨灯笼这一要素,但在影片中,灯笼却成了贯穿全剧的主要意象。电影中出现了一系列的仪式化过程:四房姨太太入夜以前都要站在自家庭院门口听“招呼”:陈老爷晚上将要睡在哪房姨太太的住处。
随着一声响亮的似乎圣旨般的告示语:“四院点灯!”一个壮实的仆人将一盏硕大的红灯笼支在四院门口,便有专门的捶脚老太曹二婶给四太太颂莲去捶脚。这一外在的仪式化的权利施演方式,具有很强的动作性和可视性,目的就是让观者知晓“红灯笼”象征着陈家的恩宠权势,隐喻着封建礼教,点灯就说明受宠。
电影中借“有一种温婉的清秀……慈善面孔蝎子心,心眼儿比谁都多”的二太太卓云之口告诉新进门的颂莲,只有有本事让下人点灯捶脚,才能在陈家有地位的生存。为何要借二太太卓云之口道出“玄机”?
自然也有其特殊的意图:整天笑眯眯的卓云,才是陈家当之无愧的女性权力追随者,也是男权社会下悲剧女性的代表。“红灯笼不仅映射出大院内的女人们的悲欢生活,更是深刻地折射出在‘一夫多妻’制度下发生在女人身上的种种凄凉感,它代表的是人类命运无法躲避的处境。”
“女人是永远也爬不到男人头上的。”在这样的一个封建大家庭中,陈佐千是封建家庭的统治者、封建势力的代表,他对陈家女性人物的命运具有绝对的掌握权,灯笼不过是他权力实施的手段之一。
在这个大庭院中,女性命运的不自由是有点灯笼决定的,更直接点说,就是由陈佐千决定的。颂莲经历了从“点灯”到假装怀孕有了“长明灯”再到“偶尔点灯”最后被“封灯”的过程,灯笼主宰着颂莲以及其他女性人物的命运,就连丫头雁儿也做着太太梦。
颂莲假怀孕被识破后,陈佐千如实说道:“混账,居然骗到我的头上来……你简直没有王法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陈家世世代代,都是什么规矩。”这一段台词以及整个假怀孕的情节构成都是小说中没有的,
笔者认为,这一情节的改动则是为突出封建礼教对于人行为心理的压迫和差役,两性关系的不平等,正是有了这一情节的设置,才完成了对颂莲这一人物形象的完整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