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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2/4 18:21:00

如今看这些女明星,女网红,化过妆之后仿佛都是同一张脸,让人傻傻分不清楚。那么在古代,那种淳朴自然的,没有任何添加剂的时代,那些女子是如何化妆打扮的呢?今天我们就以明清时代的家班女乐这个特殊的人群为例,来了解一个这个问题。

容貌对于家班女伶们非常重要,上妆是她们日常生活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因为这是一个以色侍人的行当,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几乎没有人将卑贱的她们视为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她们最主要的职责就是取悦于人。所谓“悦”,最直观的就是要“悦目”,无论她们的戏曲或者歌舞技艺如何,只要容貌过人的,往往都会受到宠爱。美丽的容貌意味着更安稳的生活、更多的赏赐、更好的角色、更长的舞台寿命、更好的归宿,所以她们都挖空心思来装扮自己,从妆容、发型、服装、配饰,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到完美。

明清家班女乐的妆容

家班女乐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频繁进行歌舞和戏曲表演,几乎每天都要在上妆卸妆中度过,更讲究一些的,一天要打理两次妆容——晨妆和晚妆。例如,钮诱所记载的季振宜家班女乐的日常生活,“日至高舂,晨睡方起,……梳盥甫毕,已向午矣……又复理晚妆,寻夜宴。”如此日复一日,她们的化妆技术应该是非常娴熟的。

无论是古代妆容还是现代妆容,第一步都是傅粉。这就如同作画一样,只有架好一张干净的白纸,才能往上面增添各种美丽的形状和色彩,如果纸面上有污点或颜色不匀,十分影响后面的创作。

汤右曾曾经观看俞锦泉的家乐表演,将女伶的妆容描述为“平开宝靥玉色匀”这里的“玉色匀”说的就是粉妆,整张脸蛋像美玉一样通透无暇,重点就在一个“匀”字上。完美粉妆的第一要素就是勻净,这也是古代妆容和现代妆容都共同认可的一点。由于当时的条件跟现在没法比,所以傅粉不匀的情况屡见不鲜,几乎是女子上妆的最大苦恼。李渔就在《闲情偶寄》中大谈粉妆不匀的弊病:

面上亦无他祐,所谓挺者,油而已矣生油发亮,于面似无大损,殊不知一曰之美恶系焉,面之不白不匀,即从此始。从来上粉着色之地,最怕有油,有即不能上色。倘于浴面初毕,未经搽粉之时,但有指大一痕为油手所污,迨加粉搽面之后,则满面皆白而此处独黑,又且黑而有光,此受病之在先者也。既经搽粉之后,而为油手所污,其黑而光也亦然,以粉上加油,但见油而不见粉也,此受病之在后者也。

从来傅粉之面,止耐远观,难于近视,以其不能匀也。画士着色,用胶始匀,无胶则研杀不合。人面非同纸绢,万无用胶之理,此其所以不匀也。

他认为粉没傅匀有两种情况,第一是因为脸上出油严重,明清朝代的皂类产品取自天然,性质比较温和,清洁力度也不够强,所以很多人都有出油的问题。如果往出油的脸上直接傅粉,油粉融合就会又黑又光使得“从古佳人暗受其害”。他提出的解决方法很简单,就是用一块专用的巾帕擦脸,并且要经常清洗,以保证巾帕的干爽。第二是因为一次傅粉太多,因为那时候的粉类化妆品是未经处理的,粘合性不强,一次傅粉过多就无法全部贴合在脸上,自然就不匀了。李渔提供的解决办法是“请以一次分为二次,自淡而浓,由薄而厚,则可保无是患矣”气李渔作为一个男人都对傅粉有着如此全面的认识,更不要说深谙此道的女伶们了。

再看尤侗形容李渔家班女乐的用词,“百花巷乍小队花神来降,看面似芙蓉。”众所周知,芙蓉是粉色的,这里的“面似芙蓉”说明李渔家班女乐的粉容偏粉,同娇花一般妩媚动人。明清朝代的粉底不像现代粉底这样门类繁多,偏红的、偏*的、偏粉的、偏紫的甚至偏绿的,许多颜色都可以在美妆店任意购买。而那时候相对简单得多了,只有铅粉和植物萃取粉两种,所以要做出“面似芙蓉”的效果,恐怕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铅粉是比较常见的一种,例如刘正宗在怀念李化熙已经解散的乐班时,曾经写过这样一首诗,“金屋何能贮,情缘即病魔。娇常歌宛转,懒亦抱云和。芳韵薄铅粉,余香在绮罗。旧来停拍处,花日不曾过。”诗中就出现了“铅粉”一词,这首诗并不是写实的,有想象和回忆的成分,可以说明当时铅粉是闺阁中的必备之物。此外,古代文献中常常出现的“水粉”、“官粉”、“白粉”、“胡粉”等词,其实都是指的铅粉。据《本草纲目》记载,铅粉是用铅、豆粉、蛤粉共同制成的,所达到的效果就是暂时美白,时间长了反而会造成皮肤暗沉,所以现代的化妆品一旦跟“铅”沾上边,所有人都唯恐避之而不及。而且铅粉只有一种白色,也调不出李渔家班女乐那种“面似芙蓉的粉色效果。所以在古代,一些富贵之家的闺秀们也早早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纷纷釆用别的粉妆来代替铅粉。

例如清代卫泳所作的《悦容编》中就提出了一种制粉方法——“百合为菡”。百合洁白如玉,制成粉后首先满足粉妆的最基本功效,即美白遮瑕。其次,百合性微寒平,具有清火、安神的作用,让人在傅粉的同时获得了一份平静安凉的好心情。最后,百合粉不含铅,纯天然植物不会造成铅所引起的沙涩和暗沉。但是百合粉是单纯的白色粉末,还是不能达到“面似芙蓉”的粉妆效果。清代的张潮在《补花底拾遗》中,描述出了当时女子用调和粉色妆容的办法,“花露和粉傅面……捣凤仙花汁和粉傅面”凤仙花有粉色的、红色的,按适当比例调’和研制后,理论上都可以达到淡粉色的妆面效果,李渔家班的女乐可能就是用的这种办法。

描写清代制粉技术的还有《红楼梦》,第四十四回《变生不测凤姐泼醋喜出望外平儿理妆》中写道:

宝玉忙走至妆台前,将一个宣窑瓷盒揭开,里面盛着一排十根玉簪花棒,拈了一根递与平儿。又笑向他道:“这不是铭粉,这是紫茉莉花种,研碎了兑上香料制的。”平儿倒在掌上看时,果见轻白红香,四样俱美,摊在面上也容易匀净,且能润泽肌肤,不似别的粉青重涩滞。

这里就明显对比了植物萃取粉和铅粉的区别,前者容易抹匀净、颜色好、并且能润泽肌肤,后者抹完脸色发青、涩滞。而文中描述的茉莉花种粉也能达到“轻白红香”的效果,所以“面似芙蓉”的效果也可能是这种粉傅出来的。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使用了胭脂,张岱的《夜航船》对胭脂的起源有详细的记载:

燕脂,时以红蓝花汁凝作脂,以为桃药妆。盖燕国民出,故名燕脂。今写“燕”字加‘‘月”,已非;甚有“因”旁亦加“月”者,更大谬矣。《日记》云:美妆,面既傅粉,复以燕脂调匀掌中,施之两颊,浓者为酒晕妆,浅者为桃花妆,薄施朱以粉罩之,为飞霞妆。唐熙时,都下竞事妆唇,妇女以发妍否,其有中石榴娇、大红春、小红春十七种。

这里的“面似芙蓉”应该就接近“桃花妆”的效果,并且胭脂和口脂常常被视作同一件化妆品。虽然这两类都是润泽气色,使人看起来红润健康的化妆品,有时候也可以混合使用,但是在塑造妆容效果的作用上,还是有根本的区别的。关于胭脂,《红楼梦》第四十四回《变生不测凤姐泼醋喜出望外平儿理妆》中有记载:

然后看见腿脂也不是成张的,却是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里面盛着一盒,如玫瑰青子一样。宝玉笑道:“那市卖的胭脂都不千净,颜色也薄。这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渣滓,配了花露蒸叠成的。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就够打颊腿了。”平儿依言妆饰,果见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颇。

可见当时的胭脂制作技术已经达到相当高的程度了,还用了花瓣蒸馏技术来添香,既鲜活又健康。而且依据文中的说法,胭脂是唇上和腮上可以同时用的,这种情况下就不用单涂口脂了。另外,在李渔的《闲情偶寄》中有口脂使用的记载,“至于点唇之法,又与匀面相反,一点即成,始类樱桃之体;若陆续增添,二三其手,即有长短宽窄之痕,是为成串樱桃,非一粒也”,形象地描述了当时樱桃小口的形状。这种点唇的效果,用《红楼梦》中提到的胭脂膏子就没法做到了,胭脂膏子必须要用水化开使用,没法单独点成樓桃的形状。所以不同的妆容,要配合不同的化妆品来完成。

傅过粉后,就可以画额*了。额*又叫鸦*,最初在南北朝时期开始出现,在唐朝最为流行。与当时佛教文化的传播有关,最初是胡妇效仿佛像上的涂紧部分,在自己的额头也点上*色。后来被中原妇人模仿,而这种点缀额头的化妆品被称作“鸦*”。又因为一般画成小山的形状,额*又被称为“额山”。既可以蘸取鸦*进行描画,又可以把已经剪好的*色薄片模型贴到额头上。

明代胡应麟观看朱正初家乐的表演,就描写了其家班中的一名女伶为自己化额*的场景,胡应麟说她在班中按年纪排名第十六,所以这名女伶的年纪应该很小,可能是刚刚试着学习装扮自己,小女伶第一次对着镜子努力画额*的娇憨模样跃然纸上,“马驮沙(即江苏靖江)长一棹游,朱家十六最风流。屏前小小初匀额,画里真真欲点头。”

再有,吴绮形容俞水文家班的女乐容貌过人,不需要多余的修饰,也提到了“额*”,“袅袅骊珠淡淡妆,天然无复换鸦*。人生只有情堪死,莫把伤心问丽娘。”从诗文中可以分析,额*是很重要的区别浓妆和淡妆的标准,画了额*显得比较庄重,是浓妆;没画额*就显得比较清丽,是淡妆。吴绮这名女伶是天生丽质,不需要额*的妆点,说明当时还是有其他女伶继续用额*这种传统的化妆方式来修饰自己的。

尤侗在《李笠翁招饮观家姬新剧》中也写道,“百花巷乍小队花神来降,看面似芙蓉,眉似柳,点素额……”因为是新排的剧目,又是请的尤侗这种戏曲造诣极高的顾曲家来观赏,所以李渔家班的女伶们选择了隆重的演出妆容,不光点了额*,面容红润水嫩如芙蓉花,眉毛也进行了精心的修饰,所以才会给尤侗留下“花神”一般的印象。

除了额*以外,还有一类额头上的妆容就是花钿,区别在于额*是画上去的,花钿是贴上去的。因为额*画起来比较费劲,耗时也长,而且稍不注意就会毁了整个妆容,所以上文提到过也有女子将额*事先做好,需要化妆的时候贴上去,这里的额*就跟花钿相类似了。花钿又称贴花、花子、面花,是贴在眉心或脸上其他部位的装饰性化妆品。据宋高承《事物纪厚》引《杂五行书》记载,“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竞效之。”所以花钿也被称为“梅花妆”或“寿阳妆”。上文提到的俞锦泉家班女乐“平开宝靥玉色勻”,其中“宝靥”就是花钿的意思,可见一直到了清代,家班女乐还有贴花钿的装扮。

眉毛的装饰也非常重要,到了明清时候,已经不流行唐代八字眉、小山眉那样夸张的画法了,比较受欢迎的画法是李渔家班女乐那种“眉柳”的柳叶眉妆,这与现代眉妆已经十分接近了。但是无论时下的流行是什么,妆容一定要与表演内容相配合,清代邹枢的《十美词纪》中描述陈圆圆,“浓点啼眉,低梳坠髻,声骤平康。苔翠氍毹,花红锦毯,趁拍舞霓裳。”因为陈圆圆跳的是霓裳羽衣舞,因此她就配合了唐代流行的“啼眉妆”。白居易就曾经作诗描写当时“啼眉妆”的风靡程度,《代书诗一百韵寄微之》“风流夸堕髻,时世斗啼眉。”自注:“贞元末,城中复为堕马髻、啼眉妆。”所谓“啼眉”就是八字眉,因为看起来很苦闷,像是在哭泣一般,所以称为啼眉。所以,陈圆圆之所以能成为一代名伶,不仅仅因为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同时跟她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几乎将舞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了完美。

明清家班女的发型

中国女性历来十分重视发型,仅仅发展到唐朝就有了云髻、丫髻、螺髻、高髻、堕马髻等近百种发型。到了明清时代,发型潮流更换速度非常快,还出了“牡丹头”、“钵盂头”、“荷花头”等标新立异的发型,因此家班女乐们可以任意选择的发型种类就更多了。根据范濂的《云间据钞目》,明代隆庆年间,最流行的发型是挑心髻,就是把发髻做成扁圆的形状,然后在头顶插上珠宝或花朵;比较典雅的有鹅胆心髻,将发髻梳得较长较圆,并且去掉正面的配饰,追求素净之美;与鹅胆心髻相反,也有配饰插满头的发髻,但这绝对等于胡乱安插配饰,不同的配饰所点缀的部位都是有讲究的,前面要插金绞丝灯笼簪,斜侧面要插一对或两对金玉梅花,两边要插西番莲俏簪,发股中间要插犀玉大簪,后面要插一朵翠荷卷,斜后面要加一朵巴掌大的翠花。

除此之外,范濂还记载了一种经久不衰的复古发型——“梳头如男人直罗,不用分发,蝶鬓髻皆后垂,又名堕马髻”。名伶陈圆圆就对这种发型情有独钟,邹枢在《十美词纪》中记载“(陈圆圆)少聪慧,色娟秀,好梳倭堕髻,纤柔婉转,就之如啼。”这里的“倭堕髻”就是堕马髻,陈圆圆对这种发型喜欢到了极致,不仅在台上表演霓裳羽衣舞的时候梳这种发型,平时在生活中也常梳这种发型。堕马髻早在东汉后期就十分流行了,堕马髻给人一种傭懒、华贵的感觉,十分符合陈圆圆本人的气质,也为她的舞台表演加分不少。

除了堕马髻,当时比较流行的复古发式还有古代妇女发式还有高髻。高髻又名“峨髻”,通俗来讲就是发髻高耸的意思。汉唐时期就十分流行,并且古代妇女们将这一流行趋势延续到了明清,在明清家班女乐中也有梳高髻的明确记载,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二写道,“吴三桂之婿王长安,尝于九日奏女伎于行春桥。连十巨舫以为歌台,围以锦绣,走场执役之人,皆红颜皓齿、高髻纤腰之女。吴中胜事,被此公占尽。乃未变之先全身而没可谓福人矣。”从文中可以看出,整个王长安家班的女伶全部都是梳高髻旳,既统一又美观,高髻纤腰”也成了美人的代名词。

另外还有螺髻,徐轨曾经转载过尤侗的一首词,就是描写梁清标家班女乐文玉的发型,“梁司徒有伎文玉者,最姝丽。尝装淮阴侯故事,……忽换猩袍红烛艳,瞧科,锦饊将*小黛蛾。鬓发尚盘螺,一辫丝鞭燕尾拖。为待情人亲解取谁何?春草江南细马驮。”因为文玉所扮演的角色是淮阴侯韩信,又身披威严的猩袍,如果再梳陈圆圆那样妩媚的堕马髻,就显然跟整身的装扮以及角色人物形象不搭配,所以文玉选择了干净清爽的螺髻。所谓螺髻,就是把头发拧成螺壳纹理状的一圈一圈的形状,没有松散的坠发,看起来很英武,贴合韩信这一角色应有的造型。

总结

明清女家乐班,这样一个弱势的群体,她们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命运。只能通过很好的装扮自己,来博得主人的欢心。通过女家乐班化妆,了解到当时的社会背景已经“化妆品”的发展过程。真实的家班女乐的世界,不仅仅只是舞台上风华绝代的名伶或舞台下身不由己的贱婢,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作为女人,她们可谓千差万别;作为家班女乐,她们身上又存在很多共性,在差别与共性之间能找到当时社会、历史、文化的共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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