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红灯笼暖暖的光晕映着飞舞的雪花,雪夜里心急归家的一行人,一路轮换着提红灯笼,十里雪夜路,走得倒也十分轻快……
酱紫FM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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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郑紫薇
在省城读书的第二年寒假,同学们纷纷拎着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我却留下来在学校附近的花店打工。花店是老师的朋友开的,其中一名店员有事回家了,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老师便推荐了我去。
寒假悠长,回家也无事可做。况且我学的就是园艺,与花打交道是我喜欢的事,且能挣点生活费,在现实生活中锻炼一下自己,我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那时家里还没有电话,只有村头的小卖部有一部电话,我把电话打到小卖部,请开小卖部的庆大娘告诉母亲,我找了份工作,要到过年时才回。
转眼到了大年廿九,花店给了我元工资。我没有立即去车站,而是奔向省城的繁华商场,想用自己挣的第一笔工资给父母买份礼物。选来选去,想到父母过年总是要给我添新衣裳,自己却从不舍得买一件,就给他们每人买了一件厚厚的棉衣。
走出商场时,天阴沉沉的,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我赶往长途汽车站,总算赶上了最后一趟班车。
雪大,路不好走,到县城时已是下午5点多了,到处白茫茫一片。而县城到镇上的班车因为雪天已提前开走了,这三十多里地,我该怎么办?
一起要去镇上的人有五六个,有一对夫妻我认识,住在镇东街,从前上中学总从他们家门前过。看到熟人,我总算不那么焦急害怕了。这时,有人提议凑钱包车,多出点,肯定有师傅愿意跑一趟。果然,我们出了双倍的车费,顺利揽到了一辆面包车,司机师傅憨厚沉静,话不多。
雪大路滑,司机师傅开得很慢。到庄桥那一带时,路面坑坑洼洼的,车子总是打滑。东一晃、西一摇的,车里静极了,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拼命抓住身边的扶手或座椅,大家心里都担着心,又不好说什么。这么冷的天,司机师傅的头上直冒汗,但怕分神,也顾不得去擦。
“这种情况,庄桥那个桥,车怕是过不去了。”有人忍不住说。我们都知道庄桥又窄又陡,平时班车也只能开到桥这边,人下车,过了桥,再换上桥那边等着的另一辆班车。到了桥边,司机师傅实在不敢往前开了,就商量着把车费退一半给大家。庄桥过后到镇上也就剩下十里路了。大家纷纷下了车,都没有要退回车费。司机师傅一直亮着车灯,送大家平安到了桥对面。
大家继续走了一会儿,不经意间一回头,却发现茫茫大雪中,桥那边一个人提着两盏红灯笼,蹚着厚厚的雪,艰难又快速地往我们这边走,正是憨厚的司机师傅。他追上来,把红灯笼交给我们,又给了一把红蜡烛,说:“想起来,车上有灯笼,你们照着路好走些。没有把你们送到家,实在抱歉了。”说完,他才转身走进了茫茫雪夜里。
夜色中,红灯笼暖暖的光晕映着飞舞的雪花,雪夜里心急归家的一行人,一路轮换着提红灯笼,十里雪夜路,走得倒也十分轻快。
到镇上时,父亲和母亲正在镇头上的磨香油的店里等我。店外有一块空地,是班车临时停车的地方。他们不知我何时回来,已经连着两天在这里等了。望着大雪,母亲愁得直掉泪。即便别人告诉他们,没有班车了,他们还是固执地要多等一会儿。蒙蒙夜色里,两盏红灯笼的出现,让他们心里豁然一亮。我听见父亲在喊我的名字,忙提着盏红灯笼奔上去,欣喜地站在他们面前,急切地讲着这红灯笼的来历。“还是好人多。”母亲不停地说着。
那两盏红灯笼,我们一行人商议了一下,把它们送给了香油店。就让它高高地挂在门楣上,去照亮夜行人的路吧。(羊城晚报年02月06日A08版责编:易芝娜)
来源
羊城晚报
原标题:《酱紫FM
雪夜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