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脉(上)
——“外头”的《红楼梦》(二十六)
《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外头”的“山坳海沿子上”的气象和物产,应为彼时山海关外辽西走廊的真实写照。罗伯特·弗罗斯特说过,文学始于地理;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过,艺术源于生活。小说《红楼梦》大概也不例外。“都中”(今北京)和“南京”(昔江宁)不属于虚构,“外头”和“山坳海沿子”没必要虚构。作为故事背景中非同寻常的“第三地点”——张爱玲和胡文彬所称荣宁两府主要收入来源地,在《红楼梦》中都有怎样的呈现呢?通过文本内外的相应元素的比对,探索《红楼梦》与“外头”暨“山坳海沿子”在地理和人文等层面的渊源,可谓笔者的初衷。
林纲刘晨《〈红楼梦〉方言研究二十年评述》(湖南社会科学年04期)认为,《红楼梦》多种方言说形成的原因,需要从语言发展的特点和曹雪芹个人经历两个方面来研究。
文章说,“东北方言说”和“云南方言说”等,是由于当今某些学者不了解语言自身变化的历史而提出的,与曹雪芹本人并没有多大关系。《红楼梦》中之所以出现大量的东北方言,原因在于东北方言和北京话有着历史渊源。所以说,《红楼梦》中的“东北方言”,其实是当时的北京话。而当时的北京话,则由于历史的发展而发生变化。
先说《红楼梦》种方言说形成的原因,需要从语言发展的特点和曹雪芹个人经历两个方面来研究,又说“东北方言”其实是当时的北京话。是否意味着,东北方言不具备“发展的特点”?当代东北方言,只能是“当时的北京话”的“活化石”?
“我们可以将曹雪芹写作《红楼梦》所使用的言语与其生平结合起来,进行大胆构想。”——林纲刘晨《〈红楼梦〉方言研究二十年评述》。既然可以“大胆构想”,为什么断言“曹雪芹自身并没有到过东北”?
《红楼梦》文本内外的人脉,或为“东北方言说”所独有。
——刘姥姥(嫽嫽),乌进孝,灯姑娘儿,来自文本内
(一)嫽嫽,“北人”语。《康熙字典》:嫽,又北人呼外祖母为嫽嫽。
皆因不为通语所用,《红楼梦》里原有的“嫽嫽”,都被改成别字“姥姥”。
刘嫽嫽,“屯里人”。“屯”,系东北话里的村庄通名。皆因不为通语所用,《红楼梦》各种抄本对“屯”字多有改动,甚至被周汝昌先生斥责为“妄改”。
来自“千里之外”的“屯”,还管南瓜叫“倭瓜”,刘嫽嫽何许人也?
(二)乌进孝,供职于“外头”的“山坳海沿子上”的“庄地”。
他所呈报的“账目”上所列物产,分别出自平原、山地、林地、江河和海域等,应属彼时山海关外辽西走廊物产的真实写照。
对话当中,乌进孝能让贾珍称“庄地”为“庄子”——不为通语所用的“庄子”,成功验证东北话的“感染力”。
刘嫽嫽,乃贾府女娲;乌进孝,系贾府财神。灯姑娘儿,在身份上显然不能与两位神级人物相提并论,姓名中蕴含的“东北味儿”却略胜一筹。
(三)《康熙字典》:娘,又红姑娘,野果名,见《徐一夔·元故宫记》。
无论红姑娘儿还是*姑娘儿抑或洋姑娘儿,都是“姑娘儿”。“姑娘儿”之“娘”,上声调,需儿化。
关于《红楼梦》人物的命名艺术,清代洪秋蕃有过精彩评述:《红楼梦》的妙处,又莫如命名之切。他书姓名皆随笔杂凑,间有一二有意义者,非失之浅率,即不能周详,岂若《红楼梦》一姓一名皆具精意,惟囫囵读之,不觉耳。
“姑娘儿”,又名“灯笼果”。令“姑娘儿”姓“灯”,可见清代洪秋蕃所言不谬。若不姓“灯”,野果“姑娘儿”,会不会被误认成正经“姑娘”呢?
“这媳妇遂恣情纵欲,满宅内便延揽英雄,收纳材俊,上上下下,竟有一半是他考试过的。若问他夫妻姓甚名谁,便是上回贾琏所接见的多浑虫灯姑娘儿的便是了。”——《红楼梦》第七十七回。“这媳妇”,不是这“姑娘”;“灯姑娘儿”,不是“灯姑娘”。
又令其夫姓“多”,随夫姓而改称“多姑娘儿”。“灯姑娘儿”,本系放浪的野果;可夫者“多”,满宅内“英雄”都被延揽。
只要不“囫囵读之”,只要读懂夫妻姓甚名谁,就不再需要多余的文字介绍。
皆因不为通语所用,《红楼梦》里的“灯姑娘儿”或“多姑娘儿”,在周汝昌与冯其昌和李希凡等的专书辞典中,均无“野果”之释,亦无语音之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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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歌,曾用名吴戈。高级经济师。市级非物遗“锦州方言”代表性传承人。锦州市“最佳写书人”。锦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辽西区域文化研究会副会长,锦州市凌河区作家协会前主席,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语言学会会员。内蒙古自治区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工业摄影协会会员。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散文《丁香雨》入选庆祝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七十周年《赛努呼和浩特系列文集·散文集》。出版专著《东北方言注疏》(白山出版社年),参加编著《人文锦州·民俗风情卷·锦州方言》(辽宁人民出版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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