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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刘红伟不知是渐老的缘故，还是生活里充斥了太多的不如意，仿佛生活离我远去，仿佛一切都无所谓了。我的思绪不过是一团难以理清的乱麻，终日不辨色彩地乱着，因为没有理清的希望，索性便不再管它，任由它如是下去好了。不过是在偶尔的时候，偶尔心清目明的时候，故乡象一个怯怯的小孩子，一步步悄悄地踩痛我渐凉的心。又似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含着一丝忧怨山姗姗而来……故乡仿佛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久到模糊了人物，模糊了场景……故乡是个小渔村，在记忆里很美。不过二三十户人家，非常集中地排列着，周遭便是我们小孩子喜欢的一片野外……东边隔着一些荒草和稻田，便有一处神奇所在，一口井连着一方水塘。此处总是郁郁葱葱，极是一个好玩之处，深井边笼着茂盛的草，许是常听大人的告诫，我们小孩子极少靠边，总怕掉到那幽深之处。只是爱到水塘边玩耍，呆望水面上开着朵朵白花、*花的水生植物，小脑瓜里便涌起阵阵美好……更多时是掐岸边的三棱草逗弄垂钓青蛙，不知这里有多少青蛙，总是不知絮烦地“咕嘎咕嘎”地唱着，常在夏夜里让宁静的村庄生动起来……南面是一条大河，夏日里欢声笑语，洗衣的，游泳的。冬日里热火朝天，无数个冰爬犁，冰鞋飞转、驰骋。春秋时便有勤快的人堵住一截涸干水，涸出许多的鱼来，打一打牙祭。记得父亲曾经带我和弟弟涸过一次，涸出了好多鱼呢！有二三尺长的大鲶鱼十几条，真过瘾呀！母亲只是把小鱼做给我们吃了，大的都腌好晒了起来，说是留着待客。那时的人啊，虽穷，却有一副热心肠啊！西首是一片老槐林，且不说春天那里野花盛开，蝴蝶起舞。只说夏日里一片洁白，芳香馥郁，那叫一个美呀！棵棵老槐银装素裹，片片花瓣迎风舞，疑是蓬莱仙境！孩子们常常攀上低矮的枝丫，口噙花蕊，仰望白云在蓝天上的游走，微眯着眼睛，那叫一个沉醉……北端是一片空旷，除了村里的田地，然后便是荒原，往西、西南是一望无际的盐碱滩了。村里的田地不多，那时也不用化肥，庄稼长得不好。记得玉米长得**的、矮矮的，玉米棒子也小。小孩子不懂收成，只喜欢在割玉米时跟在大人后面，高兴地嚼着大人削的甜甜的玉米秆，如今的玉米秆大概只有化肥味了。美丽的茄子花、菜花也会勾引我们小孩子寻求美丽的眼睛……我家住在村里中心靠后一点的位置，红瓦白墙，门前有几棵小柳树，零星地点缀了几点鸡冠花等不知名的小花。东边有一小块湿地，几丛芦苇，几簇香蒲，岸边还有几株藤槐、红柳，红柳开着一串串粉白的花儿。爷爷从外地休假回来就爱割些柳条、藤槐，编制土篮和罗筐。屋后是一片菜园，种了些时令蔬菜，常记得奶奶从后窗端回一些刚摘的鲜菜，有时我和弟弟也会跟着奶奶去摘，不过我俩更多是摘些菇娘、*瓜塞到嘴里，还时常跑着闹着调皮。隔着一道栅栏是后面李家的菜园，她家还种着*豆，毛毛的豆莱很招人，弟弟嘴馋，哭着向奶奶要，我那一向正直的奶奶呀，为了她非亲非故的宝贝孙子（奶奶是爷爷的续弦）便丧失了原则，有次竟然真的端了一盘毛豆给我和弟弟吃，后来怀疑奶奶是偷着摘李家的，不可能为了一盘毛豆向人家张嘴要吧？说到李家，和我家非常要好，大人好，孩子也常在一块玩。他家有三个女孩，一个男孩，大女儿和儿子都太大，二女儿和小女儿却是我和弟弟形影不离的伙伴，因为离得近，玩耍方便。什么捉迷藏、跳房子、摄骨子、跳皮筋……都玩得非常尽兴，有时也会招来很多的小伙伴，到村里的大场院玩，直玩到月亮升得老高，场院的那个破水银灯周围蚊虫飞舞，大人们一路喊着寻来，拽着胳膊回家吃饭……李家的二女儿长得漂亮，十一、二岁的样子，嘴头子厉害，和哥姐、妹妹总吵架、挺拔尖的，家人背后叫她小泼妇，在我和弟弟面前倒很有大样儿，带着我们姐弟还有她妹妹变着花样地玩，什么讲故事、过家家、演剧情……真过瘾！小女儿和弟弟同年，长得黑黑的，小眼睛一条线，身子灵巧，说话也飞快。家人们都喜欢她响快、泼辣、能干活。常常拿她和弟弟开玩笑，逗得她小嘴噼哩叭啦的……想不到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儿如今竟做了皮肉生意，不能不让人感叹！总会想起我们一起穿着洁白碎花连衣裙奔跑的情景，那时的我们多么纯洁！李家后面有喜欢我的刘姨家，刘姨和妈妈要好，对我非常好。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送给我。她是下乡知青，非常干净爽利的一个人，三个女儿被她打扮的象三朵花一样儿，她把城里妹妹给的各色的纱边给了我好几条，扎在头发上，像两朵蝴蝶花，让周围的女孩很是羡慕，我心里那个美呀！我常常上刘姨家玩，她家收拾得很干净、美丽，特别是墙上那几幅手工制作的阿尔巴尼亚人头像，让我常常瞪大眼睛，心生喜欢。总是痴痴地看着，用手摸着塑料膜，心里一个劲惊叹漂亮。有一次，刘姨终于送给我一幅，我回家用棉花、毛线、棉布照着做了两个，虽不及她的漂亮，倒也有些模样，直到现在，我还喜欢这些小手工艺品，非常美丽，又有情趣。常常会想到叫媛媛的小伙伴，她的家在刘姨家的西侧，比我小二三岁，她和弟弟小刚也常常和我们姐弟俩一块玩，她妈妈是赤脚医生，梳着两条大辫子，爸爸忘记在村里干什么了，满脸胡子，脾气非常暴躁。两口子总吵架，不知道是婚姻不幸福还是其他缘故，两口子打孩子全村出名，我们常常会听到媛媛和弟弟被打时的哭嚎。前几年，听别人说，媛媛被父母管成精神病了，一直没有结婚，真替她惋惜，眼前不禁出现胖胖白白的她老实可爱的形象，那时的她是个爱笑的美丽懂事的小姑娘，小朋友们都很喜欢她。做父母的如果昏庸，就会害了下一代呀，自认为婚前对夫妻双方应该进行一些必要的婚恋、育儿等培训，因为在中国这类家庭暴力并不在少数。也会想起叫文东的小男生，卷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皮肤，跟弟弟同龄。因为我比弟弟只长一岁，所以我们都是同学，常常一块上学，一块玩耍。文东虽然很聪明，但玩心太强，是个爱捣蛋的学生。他和他哥哥是我们这群孩子的头，带着我们掏雀窝、滑土堆、烧荒草、甚至摆弄变压器，胆子大的不得了。有一次文东摆弄变压器，差点被电击到。记得上下学时要经过一个个水沟，他会带着我们挽起袖子、裤腿，到水沟里捉胖头鱼。他还常常带着我们一帮孩子到盐碱滩上捡鸟蛋，有一次来到海边，饿了的他跑到人家渔船偷人家的饭吃。如今这个从前总拖着大鼻涕的顽皮小子已经是养虾能手了，听说挣了很多钱呢！一个个小伙伴的脸涌了出来，那个叫红*的小男孩是妈妈姑舅妹妹的儿子，非常老实。他父母我们叫二姨二姨夫，两口子很喜欢我和弟弟，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叫红*送来，有一次红*跑来让我和弟弟到他家去，原来二姨夫砍了很多高粱甜儿，让我和弟弟去拿，我和弟弟扛了好多高粱甜儿往回跑，把弟弟乐得不小心跘到了石头，摔了一个嘴啃泥，脸边划了一道小口子，还流血了呢，乐极生悲呀！因为父母工作变动的原因，不过七八岁就离开了故乡，从此以后，故乡一直是我灵*的依托，梦想的港湾。如今我年已不惑，却只在去年时匆匆地踏上过故土，还是路过。只是经过二姨家时小站了片刻，望着左一湾右一湾的虾池，我心在坠落。梦中的那片槐林呢？还有前面的那几排火一样的大叶杨？还有二姨家侧面的那些结着紫色白色果子的桑椹树呢？都成了水茫茫的一块块虾池了，经济效益当然重要，可是生态平衡是留给子孙的福慧呀，那些盐碱滩，那些芦苇荡都变成了虾池（二姨说的），我们的候鸟怎么办？没有了树，风沙靠什么挡，没有了海防坝，海水上来怎么办？这些修虾池的决策者不知有没有想过？是否年龄渐增，更喜欢回忆？总想再回故乡，总想寻找童年的印迹，可又怕，怕失望更甚。权且留一些幻想在梦里重温，于这寥落的生活中添一抹温馨吧！可常常会想即便环境变了，不是还有人吗？还有那些童年的伙伴，那些熟稔的故人呀！可想一想自己，半生寂寥，一事无成，如何面对故人、伙伴赤热的表情？罢了罢了！还是抽空一去，以慰那可怜的乡愁吧！毕竟除了故乡还有什么让我怀想的呢？刘红伟，女，辽宁丹东人，曾在许多报刊杂志发表过作品。hbjyz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