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恶有恶报缘有果,善始善终从头来
三途八难到彼岸天经地义巧安排
恶有恶报缘有果善始善终从头来
因缘果报。有其因,必有其果,此乃因果报应。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时机一到,一切全报。
日本*子在中国,自年9月18日始,对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之罪。不说全国,不说冀东,仅以顺义为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一笔一笔记录在案。
望泉寺阎家坟作证——
秃三愣说:“大婶,我想,这件枣红小袄,您穿上试试,兴许也挺合适的呢!”
黑妞娘笑笑说:“我可别穿,让人见了,好着说老来俏,不然的话,真不知会说出多寒碜的话来呢!”
秃三愣从捎马子里掏出来,解开纸绳,“啪”地抖开,举到黑妞娘的面前,说:“您试试,刚才还不认老呢,咋这么会儿就老了呢!”
黑妞娘掩着嘴,连忙说:“不行,不行,上,上了年纪啦!”
秃三愣说:“三十多岁,咋就说老了呢!”秃三愣拙嘴笨腮,其实,现成的词,比如“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类,只可惜他秃三愣胸无点墨。
黑妞娘也不十分推辞,抖开,披上,伸上袖子,嘻嘻笑着,说:“人家见了,准说我是二百五!格格——”一边说,一边留神是否有人真的看见。当她往县城边一瞥,正巧看见一队日本兵挑着膏药旗,顺着小路往这里走来。她急忙说:“快,日本兵肯定发现咱们了。黑妞,你跟三愣顺着菜园南篱笆往前跑,我设法把他们引开。”
秃三愣还想执拗,被黑妞娘搡了一个趔趄,嚷道:“日本人顶不是东西!黑妞,快跟你三愣哥贴着篱笆根儿跑,快!”
黑妞叫道:“娘——”
黑妞娘向着火车站的方向,拼命地奔跑。
只见稍远处日本兵乱哄哄地叫成一片:“花姑娘的有,站住,快站住,大大的,花姑娘的有!”
黑妞娘见一群日本兵朝自己追来,又扭头看看黑妞三愣的方向,越发铆足劲地跑起来。
一个妇道人家,无论怎么拿出吃奶的劲,还是被日本兵捉到了。
日本兵起先以为这个穿枣红小袄的女人是个新娘子,待捉住一看,原来是个妇人。不过,在这样一群兽类的眼里,即使这样的妇道人家,也依然可以“快活、快活”的。于是,他们七手八脚,把黑妞娘连拉带扯到阎家坟的高粱地。日本兵像饿狼一样,一个个兽性大发。直到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才挑起膏药旗,叫嚷着离去。
顺义老街石幢作证——
就在腊月二十七本该杀公鸡的黑间,景光被日本兵给抓住了,关进日*驻顺义司令部的一间小黑屋子里,至于审讯没有,上刑没有,因为都是在司令部秘密进行的,外人不得而知。
第二天,腊月二十八,景光家的白面肯定发不成了。他被日本兵吊在石幢上面的石柱上。
刘景光嘴不饶人,铆足了劲地嘶喊:“小日本,我日你祖先。要杀要砍,随你便。老子再过三天,整二十三岁。也称得上是一条好汉!这辈子栽了,下世见。跟你东洋小日本没完。姥姥的!”
景光痛骂日本兵,使得围观的以及过往置买年货的行人,一个个觉得解气痛快,不断引起“啧啧”称赞之声。可惜负责看守的一排日本兵听不懂,个个傻愣愣地瞪着眼。
午时将近,从日*司令部,开出一辆吉普车。前面坐着吉田,叶翻译站在他身后。吉普车行至石幢莲花座下,吉田走到景光面前,注视了半晌,并不讲话,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哼”的响亮声音。半晌,吉田朝景光吼了一声,像野兽的嚎叫。
叶翻译说:“吉田大佐将*问你叫什么?”
刘景光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望泉寺大柳树底下,姓刘名景光的,就是爷爷!”
叶翻译迟疑了一下,仅讲“刘景光”三个字翻译给吉田大佐。
吉田又吼了一声,依然如同野兽的嚎叫。
叶翻译说:“刘景光,吉田将*问你投降不投降?”
景光哈哈大笑,说:“叶翻译,咱都是中国人。你告诉他丫挺的吉田,中国人全等着日他祖宗哩!”
叶翻译为难,这话他如何翻译呀?只得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儿,那意思仿佛是:“吉田先生,您甭再问了!”
吉田又向叶翻译叽里咕噜几句话,这一次,并没有像野兽般吼叫。
叶翻译说:“吉田将*做到仁至义尽,给你最后十分钟,讲讲最想说的话!”
刘景光说:“一分钟足够了。我想说,我整年价扛长活打短工,连个媳妇也娶不起,一门心思挣钱去前门大栅栏逛回窑子。现在,咱顺义东街有了锦花楼,用不着舍近求远了。日思夜想的,就是锦花楼那里漂漂亮亮的美人儿!”
围观者中不少人发笑。
刘景光说:“真的,这是我的心里话!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同胞们,锦花楼那些伺候日本兵、伪*、地痞流氓的,都是咱穷苦人家的孩子!哪个是他吉田的闺女,哪个是曹大肚子的小姐?这么一想,我变主意了。下了地狱,非娶他吉田的媳妇做老婆,让狗汉奸曹大肚子的三姨太当我小老婆。妈妈的!”
刘景光的一席话,竟使围观的中国人嚎叫了好一阵。
吉田大概以为景光在煽动老百姓的反抗情绪,一时火起,竟然嘶喊道:“死啦死啦的!”
刽子手执屠刀走上去。
吉田又吼道:“嗯,把他裆里的播种机,割下来喂狗!”
刽子手当然听得懂吉田大佐的命令,上前用刀剥去景光的裤子,赤裸裸的暴露无遗。
景光高声骂道:“小日本,我日你八辈儿祖宗!”
围观的男人发出一片“唏嘘”声,老娘儿们则一个个慌忙捂住双眼。
仿佛事先已预谋好了的,只见刽子手一手执铁钳,张开口,朝景光的生殖器就是一钳,叼出老长,接着,另一只手执片刀,在景光的肚皮上嚓嚓蹭了两下,又翻过刀面,在屁股蛋子上蹭了蹭,朝根部嚓地一刀,血淋淋的,扔给狼狗,狼狗叼起,一口吞了。
此刻,刘景光早已疼得晕死过去。
围观的人群没有一丝声响。
吉田厉声咕哝一通,叶翻译也没有做翻译,紧随吉田登上吉普车,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刽子手向刘景光伸手试试鼻息,又向肚子上捅两刀。鲜血四溅,顺着石幢汉白玉石柱向下流,在莲花座上汇成了一个个血的湖。
望泉寺大殿如来佛祖作证——
傍晚,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到县城来逛花灯。此时,太阳刚刚落山,顺义县城的东街、西街、南街、北街都点起了灯笼,红的、白的、*的,五颜六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成了灯的海洋。
县城东街、西街、南街、北街熙熙攘攘,挤着喊着观看花灯,正在热闹时,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向着县城中心的石幢涌来。
人们不知那里将挂起什么新鲜的花灯,一起涌了过去。
原来,不知何故,望泉寺大庙的伕役王勋被推上了石幢的莲花座,浑身湿漉漉的,散发着汽油味。
正在人们不知何故时,叶翻译登上台阶,大声说道:“今有望泉寺伕役王勋因私通八路,谋害*犬,处以火刑,示众!”
王勋说:“慢,容我一言!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果!”
石幢莲花座四周围站满了人,有人竟叫了起来:“好,是条汉子!”
王勋仿佛受到鼓舞,仰天大笑。接着,有板有眼地诵道——
三千八百功果满,敕旨降落离尘凡。
普济苍生是使命,苦尽甘来回乐园。
天上迎接新佛祖,众生难舍师真传。
慈悲救世德不断,留得坛经启后贤。
日*上尉吼道:“点火!”
一个日本兵点着了火把,举起伸向驼背王勋。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火人。
驼背王勋依然仰天嘶喊:“虚无真空育万物,空能生有有归空。小日本,上天入地我都饶不了你,我日你祖宗——”那声音,从熊熊烈火中传出,撕心裂肺,撼人*魄。
天若有情天亦老,况父老同胞乎!石幢莲花座四周围观的人,一个个泣不成声。
梅沟营小泥房作证——
路德见地桌上放着三两个浅碟,里边盛着吃剩下的煎炒心肝五脏,玻璃杯的剩酒显出淡绿的颜色,德子心里全然明白了,胸中烈火又一次燃起,但还是压抑住了。只有一件仍不明白,另一空碟中,有一环肉皮,一端还长满苔藓般的绒毛。
王永正向钟国通眉毛一挑,说:“怎么回事?”
钟国通答应一声:“嘿!”然后说道,“中国有句老话:秀色可餐。玫瑰花做酒,牡丹根入药,罂粟花做鸦片,其实,美人是世间最美的花。按照中国文人的说法: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鼻直乳挺脐如井,还有……”
秃三愣刘智手握流星锤,厉声说:“还有什么?说!”
钟国通说:“还有,就是这……”他指了一下浅碟中那一环生着苔藓般绒毛的肉皮,“女人两腿中间的……”
小中河白石桥作证——
路小辫看见小中河岸坡底下,有两只野兔正玩得兴致勃勃。他轻轻从驴背上跳下来,悄悄走过去,正要扑,两只野兔各奔东西,仓皇而逃。路小辫撒丫子就追南边那只灰兔子,跑跑停停,路小辫也紧一阵慢一阵,终归没能赶上,停下脚步,喘着粗气,说:“短,短尾巴*!”突然,路小辫发现两个日本*子,一人扛着一杆枪,从西面走来。路小辫慌了,趴在草丛里,又怕草低亮出黑脑袋,钻进庄稼地显然已来不及了。路小辫虽然没学过“三十六计”,却仿佛本能地懂得跑为上计,于是,连想也不想,撒丫子就跑。
两个*子发现了路小辫,叽里咕噜地嚷道:“站住,什么的干活!不站住就开枪啦!”
路小辫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心想着他的小毛驴,牵了驴匆匆忙忙回家了事!路小辫过于单纯了,此刻,他把*子想得太善良了,大概忘了*子比野兽还要凶狠,只顾逃跑,却忘了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头呀!
*子真的开枪了。
路小辫突然觉得屁股一沉,火烧火燎地疼,却并没有放慢脚步。又响了一枪,子弹擦着耳旁飞过去了,他的屁股越发疼痛了,路小辫伸手一摸,黏糊糊,湿漉漉,满手都是血,路小辫再也坚持不住,扑通倒在小中河岸边的草丛里。
两个*子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猫着腰一步步靠近。
路小辫看着两支枪上明晃晃的刺刀,吓得惊恐万状。
高个子日本兵用刺刀逼近路小辫,吼道:“你的,给八路送情报的?”
路小辫摇摇头。
小个子用刺刀尖对准路小辫的脖子,说:“呣,不开口?”
路小辫眨巴眨巴眼睛,望着面前的两个*子。
高个子还要开口问,突然,发现庄稼地边的毛驴,吼道:“毛驴,毛驴的有!”
小个子说:“是你的?”
路小辫不置可否,望了望他的毛驴,看见它正在吃青棒子。这个季节,青棒子正吐花红线,一缕一缕的,像粉色的丝线。路小辫知道:正吐花红线的青棒子,籽粒鲜嫩,一掐一股浆儿。被驴啃了,这个棒子就糟踏了。他真想追上去,把驴拉开,不然的话,啃多少糟踏多少。挨骂是小事,糟踏年景呀!路小辫正痴痴地想,小个子又逼近他,嘶叫道:“站起来,走——”
路小辫趁机站起来,心里想:小*子大概也以为不该糟踏庄稼,叫我牵回家去吧?
高个子兵走近那头小毛驴,刚要上去牵,那头毛驴打了个响鼻,摇晃了几下脑袋,移开了,又去啃青棒子。
高个子兵又赶上几步,正待牵时,那头小毛驴大概有些不耐烦,尥了个蹶子,正巧踢在他的手腕上,连步枪也掉了。他疼得直叫唤,弯腰拾起步枪,照准毛驴的脑袋,就是一枪。
路小辫爬起来,小毛驴已扑通倒在地上。路小辫扑上去,抱着小毛驴的脖子,嘶叫着:“你别死,你别死!”
小个子兵从翻倒的驴驮上,抻出两瓶牛栏山二锅头,细细看了看,说道:“什么的干活?”
高个子兵依然显得很疼痛的样子。从小个子兵手中夺过一瓶,闻了又闻,说:“酒,二锅头,牛栏山二锅头!”
路小辫抱着驴的脖子,见那头小毛驴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急得嚎啕大哭。爬起来,冲向日本*子,嘶喊道:“你赔我,你赔我小毛驴!”
高个子兵把酒瓶子扔进草丛里,举起刺刀向路小辫刺来。
路小辫仆倒在地上,口中依然叨念着:“你,你赔,赔我,赔……”
小个子兵飞起一脚,照准路小辫的头踢过去。
高个子兵就势又照路小辫的心窝捅了一刀。
路小辫倒在血泊中,滴滴鲜血浇灌了小中河畔的草丛与野花。
两个日本*子一人一瓶牛栏山二锅头,两人在小中河沿的土坡上,一对一口儿地喝起来。
日头平西时,两个*子的酒瓶都见了底。
小个子兵晃晃悠悠站起来,踹了踹路小辫,路小辫早已断了气,然而,本来就又圆又大的眼睛,此刻越发瞪得又大又圆,这一双眼睛,把两个日本*子瞪得心惊胆战。
小个子兵高高举起刺刀,狠狠地向路小辫扎去。
高个子兵蹲下去,用刺刀割下路小辫的头。拎着头上的小辫子,走到小中河的白石桥,把路小辫的头用小辫子拴在白石桥的栏杆上,然后放声大笑。
小个子兵又用刺刀照准路小辫瞪着的眼睛,刺了两刀,和高个子兵一前一后,朝顺义县城扬长而去。
杨家营*土岗作证——
王永正和路德来到杨家营村北的*土坡,爬上坡顶往下一看,王永正一下子晕倒了。
坡下有一男孩,王永正和路德立即看出他是大山。后背和前胸相通,鲜血已经凝固,一看便很清楚,刺刀从背后刺进从前胸透出。大山,仅仅十岁,他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呀!
那具女尸,就是王永正的媳妇,则更是惨不忍睹。全身被剥得精光,一丝不挂,衣裤丢在荒草丛中。乳头被割,小腹被剖,腹中的小小生命依然蠕动。双腿叉开,裆里还杵进一颗甜瓜手雷。
顺义老店义集公作证——
立冬那天清晨,顺义县城的居民起来一开门,不约而同地叫道:“哦,下雪了!”
其实,立冬这节气,在北京地区,也就等于说冬天到了。久违了的冬雪令人振奋,一个个欣喜若狂,跑出家门,跑到大街上,跑到县城内的至高点,争先恐后地登上石幢的莲花座,不料,刚一抬头,立即有人被吓晕了。县城东街锦花楼对面有个卖油炸*的小姑娘,竟然从莲花座上掉下来,掉到雪地上,没有动弹,待人们打算把她扶起时,竟然断了气!
他们在石幢上见到了什么,竟被吓成这个样子?
原来,石幢南侧的汉白玉马脖子上吊着一个人,眼睛瞪得很大,辨不出他到底是谁?谁也不愿走近去分辨,一个个走近他的人,头发根都立着,毛骨悚然。
围观的人多了,胆壮了,才有人敢登上石幢看个究竟。原来,那人便是义集公掌柜戴金!
他怎么会被吊在这里?
原来,戴金是在当天夜里,让小*子从被窝里掏出来,吊到石幢上去的。
戴金何故被日本*子吊在石幢示众的呢?
根源便在于他曾为杜各庄大刀队提供了隆化锋钢。
太阳从东方升起了,虽然下了雪,但毕竟刚刚步入初冬,向阳方向薄薄的一层雪,很快融化了,从石幢的玉马、石佛、莲花瓣上滴答下来的水珠,宛若一滴滴泪,砸在人们的头顶上,面颊上。
锦花楼门前老槐树作证——
日*上尉走到石幢莲花座旁,伸出一只手示意叶翻译,然后,叽里哇啦地开讲。叶翻译给日*上尉作了翻译,讲道:“大家注意,大家注意:由我代表吉田大佐宣布命令,根据大日本*部在占领区设立‘慰安所’的决定,由*部‘统筹’招纳‘慰安妇’,今有顺义县城锦花楼荷花抗拒‘慰安妇’制度,不服从招纳,处以剥衣示众!”
在石幢莲花座周围的群众中,一片哗然。
日*上尉做着手势,像野兽一样吼了几声。
叶翻译相继嘶喊:“安静,安静,上尉要求大家安静!上尉说,为了使剥衣示众更好看,由日*中士给大家表演魔术……”
石幢莲花座周边又是一片哗然。
日*中士把瓦罐抱在怀里,用一手支撑,跃上莲花座,然后,叽里咕噜讲了一通儿。
仍是由叶翻译一面打着手势,一面说:“由日本中士给大家表演。他准备打开瓦罐,把瓦罐里的草蛇,放进荷花的裤裆里,绑紧两条裤腿,然后,褪下裤子,大家看好,蛇不见了。蛇到底哪里去了呢?魔术马上开始!”
日本中士从瓦罐里掏出草蛇,攥在手里,然后甩开,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在他的手中痉痉挛挛的,有些怕人。有的靠近莲花座的人直向后闪,然而,依然不肯挤出人群,他们还要看热闹哩,还要看究竟如何将这条草蛇变没的哩!
日*中士说着说着,出其不意,将荷花的裤腰带猛地一抻,那条草蛇便被掖进了裤裆里。紧接着,他在荷花的两条裤腿上抽几下子。还没等围观的人们做出判断,只听荷花“啊”地一声刺耳的尖叫,她半蹲着痛苦地收缩着身体,又一声刺耳的尖叫,只见她怒不可遏,蹲下身来,手伸进裤裆里,摸到那条蛇,攥在手上,狠狠地朝日*中士的脸砸过去。日本中士一闪身,那条草蛇被丢到莲花座边的人群中,“嚎嚎”地一阵叫喊,顿时大乱。
荷花嘶喊着,疯了似的扑向日*中士。
日*中士慌不择路,跳下莲花座,不顾人群的冲撞,狼狈逃窜。
荷花又气又急又羞,晕倒在石幢莲花座上,像一枝清俊的芙蓉丢在那里。
二十里长山作证——
二十里长山确实是一道屏障。虽说不长,坎坎坷坷,曲曲折折,要从那头走到这头,也得气喘吁吁;虽说不高,小路崎岖,怪石嶙峋,要从山根爬到山顶,也须筋疲力尽。
小*子,究竟不是游山玩水,究竟不是旅游观光,他们走了这一程路,爬了这一道梁,虽不至吁吁气喘、力尽筋疲,却也足够丫挺们喝一壶的了。
小八路们死死地趴在地上,身下的冰雪早已经被他们的体温融化了,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瞪得圆圆的,连呼吸也急促了许多。
小*子们往前走着,他们哪里知道,等待他们的有大刀、长矛、七节鞭、三节棍。虽是冷兵器,但只要砍在头上,扎进心窝,砸在身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解小虎、张小龙、石头、狗子,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真想一个箭步,蹿到*子的身旁,挥起大刀,挺起长矛,或者抡起流星锤,痛痛快快地干他一场。
可惜,小*子走得太慢了,好像没吃饱似的。走在前面的几个人,背着枪,蔫头耷脑的,一丁点儿精神都没有。这要是快些走到跟前,一刀一个,砍瓜切菜,多过瘾!
星野手执步枪,卧姿瞄准,不时关照周边的小八路们。他们是一个整体,况且,他知道,小八路们都在听他的,他说往东,往东;他说往西,往西。他是大家伙的主心骨。此刻,他不再想旁的,他必须全神贯注。他目测着与敌人的距离,二十米,十米,五米,他瞄准最后面那个当官的,把蹚在脚底下的敌人留给他手执冷兵器的战友们。他屏住呼吸,毅然决然地抠响了枪机,“叭勾”一枪,倒下了一个敌人。
枪声就是命令。
所有的八路*小战士一跃而起,各自使出看家本领,大刀砍,长矛刺,三节鞭抽,流星锤砸,一时间,嘁哧咔嚓,*子倒下一大片,血流几大滩。
星野的步枪只有三发子弹,打光了,他将步枪丢在一旁,举起梁县长的手枪,援助同敌人拼杀的小战友们,“啪”一枪,一个倒下了,“啪”又一枪,又倒下了一个。
解小虎说:“别管我,援助石头、狗子他们。我顶得住!”
石头忙说:“我行!”
狗子也说:“我更行!”
星野趁*子们还未来得及用枪抵抗,连连点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果真一枪一个,一枪一个。他正在兴头上,突然,没子弹了,他索性把手枪狠狠地甩出去,砸在一个小*子的鼻梁上,顿时,鲜血顿出。
星野弯腰拾起步枪,抢先一步,刺向小*子。
正在此刻,星野仿佛认出了一个熟人,在他当日*时,常常遇到他,而且,只一瞬间,竟然想起他的名字:野藤村上。星野一愣,刺向野藤村上的步枪停在了空中,说:“野藤村上,放下武器,别再为*国主义卖命!”
野藤村上厉声说:“星野,你怎么可以背叛天皇!”
星野说:“什么日中亲善,什么大东亚共荣圈,事实是,它给中国人民带来可怕的灾难!”
野藤村上说:“你这个大日本天皇的叛徒,不可饶恕。看枪!”他举起了步枪,恶狠狠地朝星野一郎刺过来。
星野把野藤村上的步枪接住,说:“野藤村上,请你迷途知返!”
野藤村上抬起脚,朝星野踹去,说:“背叛天皇,罪大恶极!”
星野向后一闪,险些跌倒,立稳后,说:“你们这些给中国人民带来灾难的侵略者,必将永远地被绑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野藤村上大声说:“无耻的叛徒,去死吧!”举枪便刺。
星野严厉地说:“历史将证明我无罪!”说时迟,那时快,他拨过野藤村上的枪,顺势刺去。
执迷不悟的野藤村上,星野的刺刀,“滋”的一下,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胸膛,“噗通”倒下。
张小龙大刀横飞,向*子们的头上砍去。
石头、狗子们虽是嫩胳膊嫩腿儿,但他们齐心协力。好有一比,吕布虽然武艺高强,但仍经不住刘关张哥儿仨的奋力拼杀。就这样,竟有好几个日本*子倒在张小龙、石头、狗子们的脚下。
一颗罪恶的子弹射中了解小虎的肩膀,他手中的大刀落在地上。
星野赶忙奔跑过来,扶住解小虎。
此时,一个小*子扑过来,举起刺刀刺向解小虎的后腰。
解小虎的鲜血立即喷出。
紧接着,小*子又举起刺刀朝星野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星野弯腰拾起解小虎落在地上的大刀,狠狠地向*子的头上砍去。
正在这一刻,稍远处的小*子朝星野开枪,他倒在解小虎的身上。
两个年轻战士的鲜血流在了一起。
又一个小*子举起刺刀逼近张小龙。正在石头最危险的时候,石头、狗子扑过来,抱住小*子的大腿,用牙咬,痛得小*子“嚎嚎”乱叫。
张小龙趁此机会,举起手中攥紧的石头,猛击小*子的头,额头的鲜血,流进了他的眼睛。
张小龙站起身,双手撕扯小*子的裤裆。
石头和狗子一上一下,你砸我咬,相互救助。可是,他们的年纪太小了,嫩胳膊嫩腿儿,终于被小*子翻过身来,一个个被刺刀挑死了。
张小龙、石头和狗子的鲜血流在了一起,与星野和解小虎的鲜血汇合。
然而,终归寡不敌众,更何况*子们洋枪洋炮,稍稍拉开距离,就开枪射击。这样,小八路们很快失利。隐蔽,隐蔽不住,光秃秃的山,无处藏身;追杀,追逐不上,小狗撵兔子,愈拉愈远。
日本*子的步枪,一枪撂倒一个。
光秃秃的山上,一个个年轻的生命相继倒下。最后,连一个活的小八路战士也没有剩下。
烈士们的鲜血顺着山沟流,汇成了一条条红色的小溪。
潮白河作证——
终于,村治把吉普车停在了潮白河岸边,自己先下了车,伸过手去,把女孩儿拽下来,迫不及待地抱在怀里,放声大笑:“来吧,叫你们中国人也体验一把男女同浴的快乐!”一面说,一面撕扯女孩儿的衣裤。
女孩儿本能地扭曲着腰肢,又踢又咬又抓,总之,调动身体上一切能动器官,尽可能地挣扎与反抗。但无济于事,她太柔弱了,太清瘦了,就像两只老鹰爪子里的一只小鸟。她望望天,天上只有朵朵白云,飘飘荡荡;她看看地,地上只有一排排柳树,依依袅袅。白云也好,绿柳也罢,谁能帮她什么呢?此刻,她想到了当炮兵的爸爸,爸爸是个最出色的炮手,可是,他早已逃离回家,若是他仍然在*队里当炮手,我不要爸爸顾我的死活,直接向我开炮!而今,说什么也晚了,怎么想也没人知道。欲哭,无泪;欲喊,无声。她感觉,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孤苦无助的人。
禽兽不如的小*子、狗汉奸,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施暴!
终于,女孩儿被两个畜类撕扯得精光溜丢,一丝不挂。
村治和瞎营长眼、耳、鼻、舌、身并用,贪婪得无以复加。这两个贼胆包天、色胆包天、狗胆包天的畜类,竟然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
村治和瞎营长一一扯掉自己的衣裤,一人拽女孩儿的一只胳膊,一同跑进了静静的潮白河。
村治真像一匹来自日本四岛的野狼,在水中撕咬着女孩儿。男女同浴,听似斯文,其实就是一群返祖的豺狼,一堆嗜血成性的野兽!
杨各庄三街老店铺作证——
振彪娘连嚷带喊地扑向日本*子,抱住小*子的大腿向后扯。
日本*子用枪托击打振彪娘,鲜血顺着眼眶往下淌。
振彪媳妇豆花连哭带叫地窜向日本*子,揪住小*子的衣服往下扯。
日本*子用刺刀猛扎豆花的胸膛,血流遍地。
杨各庄三街的老百姓。不分男女老少,一个个叫着喊着,就像炸了窝的*蜂,愤怒地扑向日本*子,用石头砸,用棍子擂,用树枝抽,用拳头打,用脚踢,用牙咬。总之,所有能用的都用上了。
但是,中国老百姓一个个手无寸铁,赤手空拳,血肉之躯,终归抵挡不住日本*子的洋刀洋枪。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梨树沟老井沿作证——
也有喜欢玩火的。玩火,不是指焰火,像放烟花爆竹一类,而是点老百姓的茅草房子。他们喜欢看老百姓在救火中,老头子如何呼天抢地,老婆子如何簌簌发抖,男男女女们如何一面担水跑,一面摔跟头。中国老百姓真是缺乏知识,愚昧无知,他们根本不明白,往烈火上泼水,杯水车薪不说,还大大助长了火势。他们笑,笑中国老百姓竟然愚蠢到如此地步,他们为此而感到十分快活。
然而,*脸小队长三木和他带领的士兵们,最感兴趣的不是这些,他们最感兴趣的是花姑娘。
这群“特色”的日本强盗,是些什么东西!
这一天,*脸小队长三木和他带领的士兵们,来到梨树沟,不为别的,专为寻花姑娘来的。
*脸小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说:“跟着我三木来到中国,就是到了天堂,鸡鸭鱼肉随便地吃,山珍海味任意地尝。这还不算,最主要的不是这些,是精神的享受。”
*子们开怀大笑:“对,对,精神的享受!”
*脸小队长说:“弗洛伊德,世界上最懂得精神生活的专家,他说美女是男人的上帝,是皇冠上的明珠,是手中的宝贝,是男人怀里最温馨、最甜美的玩偶。享受美女,是最高境界的精神享受!”
*子士兵们听了小队长的高论,一个个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嚎嚎乱叫:“那,那就下命令吧,精神上的享受,哈,让我们都跑进村里,找个花姑娘享受享受吧!”
*脸小队长的*脸拉得好长,装得十分严肃:“小的咯咯,向梨树沟的花姑娘进*!”
*子们果真像冲锋一样,朝梨树沟飞也似的奔跑。
*脸小队长带着不无讽刺意味地说:“日中亲善,大东亚共荣圈。就是说,你们的矿产资源,统统都属于我们;你们国家最漂亮的花姑娘,也都统统属于我们。这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真正目的!哈哈……”
唐洞村大庙作证——
刘文亮、王斌、胡芝最先跑到大庙前,果然,大庙前的几排大青石上的血迹斑斑。抬头一看,大庙的横梁上还吊着绳索。他们真想找个人问问清楚,可是,哪里去找个人呀?连一个人影子也没有,四周静得可怕。
刘文亮说:“咱们回家里看看吧?”
王斌、胡芝说:“好吧,那就先到你家去,看看你的爹妈现在哪里?”
于是,刘文亮、王斌、胡芝飞也似地朝刘文亮的家里跑去。
三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刘文亮家的小院。
正房的大门破损,门扇歪在一侧。刘文亮踹开门,叫道:“妈妈,妈妈——”
没有应。
王斌、胡芝齐声叫道:“刘大妈,刘大妈!”
依然没有人答应。
刘文亮、王斌、胡芝进了东屋搜寻,没有一个人影儿;又跑进西屋翻腾,也不见个人影儿。
刘文亮急得干嚎道:“妈妈,爸爸,爸爸,妈妈……”
三个人站在堂屋地上,面面相觑,想不出辙。
突然,刘文亮跑到东房山,弯下腰掀开扣在小窑洞上的破锅,大吃一惊。
原来他的妈妈爸爸都闷死在这里。
刘文亮“噗通”跪下,嚎啕大哭。
王斌说:“胡芝,去你家看看吧!”
胡芝说:“我们家在紧北头,这儿离你家近,先到你家去吧!”
说着,两个人一起跑开了。远远地望见王斌家院子里的金丝小枣树,气喘吁吁跑近前,王斌一脚踹开栅栏门,一眼望见爸爸在枣树上吊着。
王斌吓懵了,站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半晌动都没有动弹一下。
胡芝愣愣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终于,胡芝拍拍王斌的肩膀,说:“王哥,别别……”
王斌终于扑倒在地,失声痛哭:“爸爸,爸爸——”
胡芝说:“找找你的妈妈吧!”
王斌站起来,慌手麻脚地四处乱翻,终于在西厢房里找到,老人家躺在地上,后背上留下一个大口子,棉袄被血水浸透了。
王斌蹦上院里的凉灶锅台,仰天怒吼:“小日本,我日你八辈儿祖宗!”
胡芝自然而然也想跑回自己的家里看看。于是,他放开脚步,朝家里飞奔。
家里没有一个人,东翻西找不见一个人的踪影。
胡芝慌了,欲哭无泪,干着急。
正在此刻,栅栏门开了。
胡芝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爸爸妈妈走进来。他一下子扑了过去,声嘶力竭地叫道:“爸爸,妈妈!”
老两口一个个张大嘴巴,问道:“咋,咋?”
巧极了,今儿前晌,胡芝的爸爸妈妈没有在家,是头天儿让嫁到柏树庄的闺女接走,到闺女家过六月六去了。其实,上午小日本到唐洞扫荡的事,这老两口并不知道。
那么,儿子为什么扑到他们的怀里失声痛哭,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胡芝哭诉道:“小*子前晌儿,到咱们村扫荡,把王斌的爹娘都给杀死了,刘文亮的爸爸妈妈也死了!”
胡芝的爸爸胡崇德气得直哆嗦,声音发抖,问道:“是这样吗?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小*子也太欺负咱们中国人啦!”
高天大地作证——
大风过后,傍晚下了一场暴雨。瓢泼大雨浇醒了张小龙,他从梦中醒来,揉揉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妈妈的怀抱里,他“嗖”地站了起来,望着躺在血水汪洋中的妈妈,似乎明白了一切。他抄起爸爸手中的铁锹,踉踉跄跄地在雨地中奔跑,像一头暴躁的狮子。终于,他“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上。
大雨哗哗地从张小龙的头顶往下浇,越过他的眼睛。他坐在雨地里,嚎啕大哭,泪水随着雨水流入他的嘴里。
一个普普通通、殷殷实实的三口之家,一天到晚说说笑笑,乐乐呵呵。一夜之间,阴阳两分离。为什么?都是小*子闹的。
雷公雷母作证——
*脸小队长带着他的一群士兵跑进梨树沟,喜欢放火的放火,喜欢杀人的杀人,另有一部分*子,就跟随*脸小队长一块儿,专拣最漂亮的花姑娘追。
梨树沟村西井沿上,正有一个年轻妇女挑水,忽见村口一家起火,正要担水赶去救火。
突然,背后有人拼命地朝她嚷道:“彩莲,快跑,小*子来了!”
那个叫彩莲的妇女一回头,果然看见一群小*子正朝她奔过来,吓得她扔下挑子就跑。
可是,太迟了。她一个妇女怎么能赛得过小*子呢?终于,被小*子捉到了。
*脸小队长说:“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物产再丰富,也统统都是我们的;漂亮的女人再多,也依然统统都是我们的。大东亚共荣圈,这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真正目的!哈哈……”一面说,一面将彩莲揽在怀里。这样那样地胡乱地动作。
彩莲拼死挣扎,用手抓,用嘴咬,但无济于事,还是叫*脸小队长拉拉扯扯,这样那样地胡乱地动作。
*脸小队长嘻嘻哈哈地说:“花姑娘,花姑娘的,好玩!”
小*子们一个个四散开去,各自在村里搜寻花姑娘。
*脸小队长说:“弗洛伊德告诉我们;女人是上帝送给男人最好的礼物。我深信不疑,深信不疑!哈,哈哈……”一面说着,一面拉扯着彩莲往村里走。
村口,小*子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火把,点燃了村民的茅草房。
一个老头子和他的老太婆,跪在地上,作揖、礼拜。但是,丝毫打动不了小*子的恶*心肠,依然点着了茅草房檐的另一处。火势渐大,听得见哔哔剥剥的响声。
老两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子见到老两口如此狼狈,兴奋地哈哈大笑道:“中国人,如此的中国人,不堪一击!”
吓得彩莲“出溜”瘫软在地上。
*脸小队长三木龇牙咧嘴地说:“中国人,就是不许你们有点滴的反抗!老老实实,听说听道。”
瘫软在地上的彩莲,眼睛闭得死死的。
*脸小队长把彩莲从地上拉起来,拍拍她的脸,说道:“花姑娘的有,老实不老实?不老实的话,死啦死啦的!”
多余的话——
马文通捐躯后,埋在歪坨山下,坟前竖立一块小石碑,写上马文通之墓。于子春、李长生和赵大大牺牲在礼务村东的小树林里,战友们用双手刨开土坑,把他们掩埋了,用刺刀在石头上,刻上名字,立在坟前,做个记号。其实,像这样的抗战烈士土坟,在顺义,星罗棋布,成百上千。半个多世纪以来,寒暑易节,风风雨雨,早已野草丛丛,荒冢萋萋。二十里长山小八路*校的学员,解小虎十七岁,张小龙十六岁,石头、狗子以及其余的小战士,比他们还要小。再者,石头、狗子,只有小名,没有大名。至于姓氏,只有通过狗子的一句话来判断了。狗子说:“石头给我起外号,叫我稀饭;可我不该叫他屎汤儿。稀饭好歹能吃,屎汤儿谁敢喝呀?”可知狗子姓范,石头姓汤。同时牺牲的二十多名小战士,姓氏名谁,则更无从考证。另有,在参加支援白乙化部阻击古北口日*进攻的激战中,杨立冬、郑彪、吴三强,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以血肉之躯,阻挡入侵者的进攻,腥风血雨,尸骨难寻!
每当清明时节,摩肩擦踵、络绎不绝的断*路人,各自为逝去的亲人祭祀,擦墓碑,挂花环,烧包袱,化纸钱,虔诚之至,可见一斑。
见此情景,我便默默垂泪。是啊,无数革命先烈英勇地牺牲了,每想起他们,心里便难过。于是,闲暇之余,偶与祭祀者倾谈,随意问道:可曾想起过为国捐躯的烈士?常常会有人这样说:咋能忘记,那成了啥人?没良心。可是,这么大的地方,连个死难烈士纪念碑也没有,叫我们去哪里寄托哀思呢!说着说着,便吼,便骂,耍蛮,撒村。极牙碜,特刺耳,太低俗,这里便从略了。
还须一提的有三位日本友人。
有个名字叫星野的日本*人,由于看透了“大东亚共荣圈”和“日中亲善”的罪恶本质,不惜背着背叛日本天皇的“罪名”,投奔独立团,在小八路*校担任日语教员。年2月13日(乙酉年正月初一),曙光初照,寒气逼人,日本*子到二十里长山一带扫荡。他毅然和小八路们并肩作战,惨遭杀害。日本青年的鲜血和中国小八路的鲜血,汇合成一条小溪,浇灌着顺义的土地。血沃冀东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
十年前创作的《风雨故园》结末处,写到吉田大佐的女儿富士惠子,在日本投降以后,死也不肯随其父亲吉田回家,甘心情愿留在中国。解放初期,她跟乡亲们用肩膀拉犁,磨出了血,她说:“创业难”;困难时期,跟老百姓一起喝大锅清水汤,她说,“中国人,有骨气”;在那段“史无前例”之初,她确曾挨过皮鞭,但她却说:我没有见过哪个工人农民遭打。他们抽我、打我,那是由于孩子们把我当作日本间谍,认定我是个坏人。说明他们憎爱分明,立场坚定,这正是中国人民不可战胜的地方!在富士惠子病重期间,医院的病床上,整整三天不能开口说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示意白衣天使,有话要说。小护士递过纸和笔,富士惠子把纸铺在胸口上,喘息着,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我爱你,中国!”只是感叹号的最后那个“点儿”,被画成了一条曲线,像个小蝌蚪。在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年)的前一天,富士惠子离开人世,那年,她73岁,没能迈过“坎儿”。
*脸小队长三木的太太山野枝子,黑黑的长发赛墨染,红红的小口一点点,天仙一般。可是,她的丈夫三木,这个贼胆包天、色胆包天、狗胆包天的人渣,除了烧杀抢掠,对中国女人,极是无耻。*脸小队长三木的女儿樱花,得知父亲的恶劣行径,愤怒至极,切齿痛恨,深感无地自容,羞与为伍。于是,她找到八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羞于继续当日本人,要八路*为她做主,愿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此后的漫长岁月里,花开花落,雨暴风狂,樱花一直独居在二十里长山的一个小山窝窝里。三间小泥屋,上房不像上房,厢房不像厢房,面朝西南,何也?有人猜想,大约是由于北京在那个方位。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年)元旦,樱花寿终正寝,享年86岁。
历史不容篡改,否认历史必将重蹈覆辙。以革命的名义,想想过去,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中国人民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赢得了胜利。不可一世的日本*子,多行不义必自毙,得到了应有的可耻下场。中国人民在赢得这场战争胜利之后,牢记历史教训,防止悲剧重演,振奋民族精神,激励民族自强,实现强国梦想。这正是——
三途八难到彼岸,天经地义巧安排。
恶有恶报缘有果,善始善终从头来!
年1月29日初稿于迅风书屋,年6月26日修改于迅风书屋。
后记
远在年,顺义县委组织部抽调我参加编写《历史不会忘记》。在编写的过程中,我走访过顺义县的许多村镇,如焦庄户、尹家府、山里辛庄、杨各庄、张各庄等;也认识了不少老民兵,像焦庄户的马福、肖永顺、马文藻,山里辛庄的聂挺茂、杜长瑞、聂宗跃,马家营的张韶以及魏家店、东府、西府、前鲁、北小营村里的一些老人。每到一地,我都悉心观察,记下那里的村容村貌,风土人情;每结识一个老民兵,我都与他们促膝而谈,不耻下问,详细记下他们的音容笑貌及其耳闻目睹的往事。
当时,面对着这些六七十岁的老民兵,油然升起一股敬仰之情,看着他们饱经沧桑的面容,忽然觉得应该“抢救”。他们的阅历就是一笔宝贵财富,他们的精神应该永远传承。也许为了这个,我热爱上了编写《历史不会忘记》这份难得的工作。
然而,当时并没有写作长篇小说的打算。现在后悔了,恨不能再回到那段日子里,重新详详细细地调查,扎扎实实地采访。呜呼,天地转,光阴迫,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而今,又已飞跃二十余载,不说那时许许多多不相识的人,仅就当年的老友马福、肖永顺、马文藻、聂挺茂、杜长瑞,一个个相继过世。仅有山里辛庄的聂宗跃、马家营的张韶,业已九旬开外,垂垂老矣!
10年前,我出版的长篇小说《风雨故园》,反映的仅仅是顺义潮白河西的抗战斗争,一直以来,对潮白河东的抗战*民深感愧疚。思来想去,我决计再写一部为潮白河东抗战*民立传的长篇小说《寒凝大地》。这样,通过《风雨故园》和《寒凝大地》姊妹篇,大致可以反映顺义抗战历程的全貌。
我知道我自己。对于我这样一个年事已高、体弱多病的乡土作家,要完成《寒凝大地》这部作品,绝非易事。
在这期间,不说里里外外的琐事,不说来来往往的应承,单是一次次打针吃药,一趟趟跑医疗所,就费去不少光阴。至于头昏眼花,腰酸背痛,则更是难以支撑。我常常想,不定写到哪一章,哪一节,将不再醒来。基于此,我恪守鲁迅先生“坚忍、认真、韧长”精神,“赶快做”,挣扎着以“小跑儿”度过每一天。
这部长达50余万字的《寒凝大地》,从年5月16日提笔,到年1月29日截稿,历经个日日夜夜,实乃一次苦难的历程。当我在《寒凝大地》初稿结尾,在电脑键盘上敲击最后一个句号时,心里一遍遍地默念:“希伯来,AMEN!”
王克臣年6月30日于迅风书屋
王克臣(男),中国作协会员,北京作协会员,《希望》主编。自年,相继出版小说集《心曲》《生活》、散文集《心灵的春水》《春华秋实》、随笔集《播撒文学的种子》、杂文集《迅风杂文》、报告文学集《潮白河儿女》和长篇小说《风雨故园》《寒凝大地》《朱墨春山》。《心曲》是顺义第一本文学作品集,曾在北京市第三届国际图书博览会及上海书市展出;报告文学《中国好儿女》获北京市“五一工程奖”;《风雨故园》获全国“长篇小说金奖”、北京市“苍生杯”特等奖;《寒凝大地》获首届“浩然文学奖”。年,作者荣获首届全国“百姓金口碑”;年,授予全国“德艺双馨艺术家”;年,获北京市辅导群众创作“终身成就奖”;年,获第三届京津冀“文学创作银发达人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