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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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2/7 18:19:00

永远的幺台子

幺台子,一座古朴的农家小院落。院子周围果树环抱,春天伊始,杏花、梨花、李花、桃花、橙花次第开放,吐芳争艳,惹人心醉,杏子、梨子、李子、桃子、柚子依序成熟,酸甜可口;远处是茂密的森林,翠绿的苍松像整装待发的士兵,松树下的杜鹃花红得像团团火烧云;一条大堰环绕山脚,清澈见底的泉水缓缓流淌。这里曾经住着我的亲人们,二爷爷、二奶奶和他们的儿子儿媳:大叔、大娘,幺叔、幺娘,他们在这里栖息生活,苦乐人生。

小时候最喜欢走“人户”。每年的春节,二爷爷、大叔和幺叔过生日,我们都要去幺台子拜年,吃生日酒。

大年初一,我们总是起个大早,飞快地吃了饭,穿上新衣服,带上拜年的礼物——通常是一把面条和一包白糖,去幺台子给二爷爷他们拜年。

去幺台子要从一座巨大的古石坟旁边经过,这让头脑装满*怪故事的我们害怕。据妈妈讲,这座石坟的主人是一位新科状元。状元坐着八抬大轿伴随着一路鞭炮衣锦还乡,威风凛凛,八面风光。然而不久,状元还未赴任竟染病身亡,壮志未酬空留遗恨。知晓墓主人的故事后,我们对石坟肃然起敬,不再害怕。

经过“大石板”,总能见到嫩嫩绿绿的豌豆苗在随风摇曳,仿佛召唤我们“快来掐尖”。我们几个小孩子不由分说地跳进豌豆地里,触碰着清清玉洁、晶莹剔透的露珠,在瑟瑟寒风中,拇指和食指熟练配合,掐下一根根豆苗的嫩尖后放入衣兜里。很快,小手冻得通红,露水打湿了裤脚和鞋子,荷包也满了,我们虽意犹未尽,但拜年才是今天的主题。

我们一路欢蹦乱跳,兴高采烈地来到幺台子,二爷爷笑眯眯地用木撮瓢装出油炸米花、饺饺、爆米花等零食,二奶奶笑呵呵地拿出白米粑在火炉边煨热烤焦了给我们吃。做白米粑可是二奶奶的绝活。只见她将大米放入冷水中全部泡胀后,用石磨磨成米浆,再放入酵母常温发酵,看到米浆表面有很多鱼眼泡就发酵好了;她将洗净的纱布覆盖蒸笼屉,用鸭嘴勺把米浆一勺一勺舀入笼屉分散摊匀,大火蒸十五分钟左右,白嫩嫩胖嘟嘟的白米粑就蒸好了。我们顾不得烫手,迫不及待地抓一个白米粑吃起来,香香的甜甜的糯糯的。长大后,尝过很多品种的白米粑,总没有二奶奶做的好吃。

吃过零食,堂哥堂姐堂弟堂妹们就和我们一起玩游戏,游戏项目照例是老三样——打陀螺、滚铁环和骑板板车。小堂哥抽动陀螺的手臂舞得飞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滚铁环技术最好的是堂弟,他不仅能在平坦的院坝滚铁环,也能滚着铁环在崎岖的小路或凹凸不平的巷子行走自如,还能毫无阻滞地倒退着滚动。我最喜欢的是骑板板车。我们来在一条较陡的斜坡路的坡顶,我坐在板板车上,大堂哥开始在后面推着车走一段距离加速后,突然跳上车,扶着我的肩膀和我一起“飞”。车子飞速冲下坡,我惊恐地用双脚死死控制方向,像坐“过山车”一样,惊险又刺激!由于路面不平、速度过快,车还没冲到坡底,我们就“啪嚓”一下摔得人仰车翻……

我们玩游戏的时候,二奶奶和大娘、幺娘就系上围裙、戴上袖套开始给我们做午饭。她们分工协作,洗菜、切菜、杀鱼,烧火、做饭,蒸肉、炒肉……

“孩子们,吃饭了!”二爷爷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游戏,他慈爱地招呼我们进屋。烧白、排骨、扣碗、青椒肉丝、红烧鲤鱼、干煸豆豉、炒洋芋丝、凉拌侧耳根、南瓜红豆汤、萝卜大骨汤……好丰盛的一桌菜!我们也敞开肚皮,狼吞虎咽起来!二爷爷二奶奶不停地给我们碗里夹菜、添饭,劝我们多吃点,吃慢点。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我们该回家了。临别时,堂妹堂弟和我们难分难舍,硬是不让我们离去。母亲劝慰说三月份大叔过生日,我们还会来的,那时大家又可以一起玩了,我们才得以脱身,依依惜别。二爷爷这时笑吟吟地给每个孩子分发上五毛的压岁钱,大娘幺娘笑盈盈地送我们一条长毛巾。我们从离别的忧伤中转变过来,又恢复了来时的欢喜。

路上妈妈告诉我,二爷爷是我爷爷奶奶从小带大的。他成家后自己开了个微型加工坊,打米、磨面,能挣些钱,因此家庭比较殷实。二爷爷重情重义,每逢赶场天,都要请我爷爷下馆子,招待他吃一碗包面和一个馒头。在那缺衣少吃的年代,这份兄弟情谊弥足珍贵。

农历三月,我们又去幺台子吃大叔的生日酒。经过“示范塘”,放眼望去,田野里早已一片碧绿,层层叠叠的梯田,秧苗长得绿意满地,泥土飘香,诗意空灵!

经过“九里十三弯”,大片大片粉红的桐子花开了,每一朵晶莹剔透,花瓣白晰似玉、白里透红,一朵朵,一簇簇,灿烂妖娆,翠绿的山野仿佛披上了崭新的花衣裳,令人赏心悦目。

二爷爷生日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桐子树上已长满桐子果,像小灯笼一样挂满枝头,橙子树上挂着金*的柚子,散发出诱人的果香。早饭后,二爷爷将挂在灶崖上烟熏火燎大半年,自己不舍得吃的一块腊肉取下来,用火烧去表皮的猪毛和杂物,清洗干净后,装入茶罐,配好佐料,加入头晚泡好的大豆,放入灶膛,用柴火烧后的炭火余温,慢慢将肉煨熟。午饭时,二奶奶端上煮好的豆腐、蔬菜和干饭,二爷爷端出煨耙的罐罐肉,倒入饭桌中间的大碗,顿时香气扑鼻,让人馋涎欲滴。二爷爷喜滋滋地盛给我们吃,入口即化,软糯香滑,那味道,至今回味绵长。

饭后,幺叔和幺娘乐呵呵地从屋里抱出几个金*的柚子,用镰刀从中间割出一条线,再用手慢慢剥离果皮,不久剥出了几个半球形对称的柚子“碗”,我们高兴地顶在头上玩。嬉戏打闹间,幺叔已将柚子分离成许多小瓣,酸酸甜甜的白色果肉甚是好吃。

还记得大娘幺娘生孩子时,奶奶带着母亲、婶婶和孩子们,挑着谷子、糯米、鸡蛋、汤圆粉、醪糟、小孩子的衣帽鞋袜等,去喝满岁酒。长长的队伍走在乡间小路上,带着美好祝愿和期盼,一路欢声笑语。回来时,大娘幺娘给每个孩子送一个表面染红的煮鸡蛋,说是公鸡下的,我们还信以为真呐。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尽管乡间小道泥泞湿滑,我们却奔着那份亲情,一如既往,乐此不疲。

后来,我们慢慢长大,外出求学、工作。二爷爷二奶奶和大娘相继离世,大叔、幺叔、幺娘随子女到城镇生活。“大石板”建起了生态养猪场,“示范塘”“九里十三弯”栽种了连片的柑橘树,泥泞小道变成了水泥公路,幺台子却逐渐离我们远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幺叔却去了天堂。慈祥和善的二爷爷二奶奶、大娘和幺叔成了我永远的回忆,幺台子成了我回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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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徐向东

◆二审:曾淑花

◆三审:魏礼*

◆素材来源:中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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