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完了,土地里遗落各种庄稼,蔬菜。
小时候和妈妈经常去捡秋,她那冻得通红的脸,裂口子的双手。有时背着很沉的袋子,坐在地下起不来了,那蹒跚的脚步,如今,还历历在目。
去村庄附近地里,捡冻白菜叶子,小茄子,愣头青的西红柿。不好的菜叶子,剁碎了给鸡鸭鹅猪吃。好的白菜帮会放在木杖上晾晒,这些冻菜己蔫头巴脑,没有了往日的水灵精神劲。妈妈用热水焯一下,蘸酱吃,炖着吃,对于缺少蔬菜的日子也是很好的补充。
捡秋,有时要走出几里路,见到什么就捡什么。*豆,红豆,小麦穗。被翻找得乱七八糟的玉米铺子,也有惊喜发生。几番折腾胳膊划出血口子,风一吹火辣辣的。当见到完好无损的大玉米棒子,瞬间化解了疼痛。还能发现耗子洞里的各种粮食,人是不能吃的,给家里的鸡鸭鹅增加养料了。
捡来的玉米粒,*豆粒,会放在外面让风吹几天,干爽了炒着吃另有一番感觉。妈妈在大锅里先放上沙子,待热了以后再放进玉米粒,*豆粒翻炒一阵子。放沙子是热得均匀,豆粒儿不会炒煳,它们咧开嘴儿就熟了。妈妈把糖精用水化开,拿刷子粘着洒在玉米粒和*豆粒上。上学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吃,嘎嘣,嘎嘣,真香。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对物质的需求,有时是贪得无厌的,觉得什么都好吃。小沙果,*瓜,西红柿。冬天烧土豆,烤玉米,爆玉米花,炒*豆是不错的美食呢。如今,超市里的大爆米花什么味道的都有,还有巧克力的,各种水果眼花缭乱,看着一点不兴奋也没有贪吃的欲望了。
捡秋的过程中,也发生心惊肉跳的事。只管着聊天,是深一脚浅一脚掉进坑里了,全是棺材板。是爹一声妈一声地叫唤,怎么爬上来的不知道,裤兜里吓得出汗了。
穿的鞋子比较薄,玉米茬子特别锋利,不小心踩上了。从鞋底中间穿进去,把脚扎出血,几天都不能下地了。当然,也有快乐的时候,在麦地或田间地头。有时会让眼睛一亮,一片片野生的红菇娘映入眼帘。枝叶已经萎靡不振,红菇娘像一个个小灯笼挂在枝头。经过霜打的红菇娘特别甜,走得又累又渴,吃几个马上振奋人心了。
村庄附近还有各种蔬菜地,人头疙瘩,甜菜疙瘩。人头疙瘩去掉外皮,放在缸里用盐腌上。想吃了切成细细的丝,拌上辣椒油与大米粥,馒头搭配是很好的下饭菜。甜菜疙瘩切成块,放大高锅里煮。在火的作用下,变成黏糊糊的糖稀啦!妈妈放到碗里,我们拿着馒头蘸着吃,甜蜜的味道是唇齿留香。
捡庄稼特别上瘾,是见什么,捡什么。一个秋天下来,柴草堆成垛了。各种粮食左一袋,右一袋是收获满满。在东北有些土地都是大型机械化收割,落下的粮食不计其数。勤快的人家都去捡秋,姨家的表妹,每年都捡很多各种各样的粮食。能卖二万多块钱,又买了电动三轮,来去更方便了。
以往捡秋是补贴家用,如今依然成为了一种生活习惯。庄稼地里捡拾的东西很多,只要你勤快,捡到冬天白雪盖住土地,才会收手了。
捡拾庄稼和蔬菜是对粮食的敬畏,颗粒归仓,是对土地的尊重。是对困难日子的帮衬,是向好日子看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东北生产粮食的土地到处都是。只要你能吃苦,勤劳,解决温饱是不成问题的。捡秋也有惹祸的时候,听四姨说:带着小表妹走到山边了,不知不觉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到家了才发现表妹没跟上来。这三更半夜的,又捋着原路举着火把喊了半宿,也没找着人,把四姨吓得哇哇大哭。靠近大山,到处是田野,时常有野兽出没,真怕孩子遇到危险。第二天头午,一个老乡赶着马车,拉着小表妹给送回来了。
去年冬天我回东北了,吃完饭没有事了。去附近的树林里捡干树枝,小松树塔。老同学路过茫然地看着我,捡这树枝子干什么呀?如今都用电气和煤气做饭了。是不是日子过得紧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