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
女
儿
巾帼英雄
皖西革命巾帼英雄
故事专栏
六安是一片红色的热土。为充分用好六安红色资源,深入推进全市妇联系统*史学习教育,并进一步向全市广大妇女延伸,六安市妇联特别推出《*的女儿——皖西革命巾帼英雄故事》专栏,旨在引导全市各级妇联干部和广大妇女姐妹缅怀革命先烈的光辉业绩,弘扬红色传统,赓续红色血脉,坚定不移听*话、跟*走,为新阶段现代化幸福六安建设贡献巾帼力量!本栏目收集整理了战争年代部分皖西红*女战士的英雄事迹,大部分都是巾帼英雄们的手记,十分珍贵。她们在革命年代展示出了坚持信仰、矢志不渝、勇为人类解放事业献身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值得我们学习、颂扬和传承!今天起,让我们一起重温那段艰难而光辉的岁月!
舍子救红*
张尚文
作者张尚文(-),安徽省金寨县人,年参加革命,历任乡苏维埃主席、红*宣传队小队长等职。建国后,历任村妇女主任、乡妇联委员、县妇联常委及全国妇联第二、第三届代表,是县、省、全国三级人大代表,并多次评为省、地、县劳动模范、优抚模范、勤俭持家模范。
每当我看到孩子们戴着鲜艳的红领巾,在学校里无忧无虑、欢乐嬉笑的时候;每当我向孩子们讲述革命故事,瞧着他们那红润的脸蛋,接触到他们那天真稚气目光的时候,我的心头就一阵紧缩,情不由已地想起我那已离开人世多年的孩子——小蓬头。他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劳苦大众同三大敌人进行浴血奋战,他没有尝过甜蜜的奶糖,没有裹过温暖的襁褓,甚至连奶有时也吃不饱。还没等他懂得人事,就让国民*反动派夺去了幼小的生命。
那是一九二九年的事了。立夏节起义后,我在家乡金寨南溪担任了乡苏维埃副主席,后来我参加了红*,在宣传队里,我和中共赤南县委委员汪乃应相爱了。一九三一年秋天,我俩结了婚。记得结婚时,同志们还为我们举行了简朴的仪式,吃了果子茶。由于革命工作的需要,结婚不久,我俩就分开了。
一九三二年十月,红四方面*离开了鄂豫皖。在河南新集,我们宣传队被白*打散,剩下的十个同志一致表示,一定坚持战斗到底。我带领他们,日日夜夜在大别山里转,一直转到商城以南的金刚台、挥旗山一带。同志们高兴起来,说又转回熟地方了,打游击也好坚持呀。
真巧,在挥旗山下的一个树林里,我碰到了爱人汪乃应。原来主力红*撤离后,*组织决定让他留下,担任南石塘等三乡*治指导员,负责领导地方干部打游击,和敌人周旋。他们共有十八个人,再加上我们,成立一个游击队,统一指挥,以金刚台、挥旗山为活动中心,到处游击,队伍逐渐扩大到二、三百人。
国民**为了消灭红*,不断对大别山区进行“清剿”,实行“三光”*策,还咬牙切齿地提出,要“砍光山上树,挖除红*根”,作梦都想把我们困死在大别山里。我们在敌人划定的“清剿”区里活动,形势越来越紧张,环境也更加艰苦了。常常五、六天见不到一粒粮食,一两个月尝不到一粒盐花子,就是这样艰苦,我们照样坚持了三年。
一九三四年春,我身子有孕了,肚大腰圆的,还是在山上。没地方住,我和汪乃应就用松毛枝搭个人字棚,晚上坐在里边朦胧一下。冷了,就拽些干柴烤烤火,因为窝棚上的松毛是向下插的,即或下些小雨,也淋不着。过几天,松毛变*了,又得赶快换上新鲜嫩绿的松毛,原来的松毛,还要甩到远远的石崖下去。
一天夜里,我们游击到炮仗尖,我的肚子忽然疼痛起来,一阵阵疼得死去活来,浑身冷汗淋淋。我想,大概是快生了,我挪到一块大石头底下,咬紧牙,忍住疼,不一会,娃娃在二尺深的大雪地里“呱呱”诞生了。乃应赶忙脱下身上穿的旧衣裳,把娃娃包起来。
我看看孩子,摸摸肉滚滚的,心痛得不行,抱在怀里,还生怕冻死了。可是一想到在山上打游击,吃没吃的,喝没喝的,日日夜夜还要行*打仗,有时一夜要钻几十条小山沟才能免出危险。环境这样艰苦,哪还能养活孩子呢?我心一横,对汪乃应说:“小孩子不能要!”
听我这么一说,乃应连忙摸了摸孩子,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留住,留住,红*大部队早晚是要回来的!”
我叹口气,摇了摇头,喂着孩子奶说:“白*天天搜山,一来要背着,二来他会哭会喊的......”
可他一口咬定说:“不,红*一定要打回来的,白*是猖狂不了多久的。”
儿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啊,我嘴上虽那么讲,可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情愿啊,听他爸一再这样说,我想把孩子丢掉的念头也暗暗打消了。
孩子渐渐大了,每到行*时,这个叔叔换着背一气,那个伯伯又换着抱一阵,爬高山呀,过大河呀,钻树林呀,打仗放枪呀,他一点不怕。都十一个月了,还没剃过头,乌黑的头发,长得老长老长的,别提有多漂亮了,所以叔叔、伯伯都疼爱地叫他小蓬头。后来,我和乃应索性也叫他小蓬头了。多么逗人疼爱的乖娃呀,一生下地就跟着咱们打游击,小蓬头成了整个游击队的宝贝了。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冬月十七这一天。一大早,山头上雾气腾腾,棉絮一样的白云在天上飘来飘去。多少日子没吃一顿饭了,谁个肚子不咕咕叫哩,下山打点粮来,同志们两眼巴得灯笼大,指望煮点饭,饱它一顿。我们行*绕到吴家崖炮仗尖、我生小蓬头的那个地方停下来休息。做饭了,同志们挖灶洞的挖灶洞,拾柴的拾柴,提水的提水,淘米的淘米,忙得怪热乎。破洋油箱子当饭锅,架着火,汪光金手里拿个破帽头儿,把烟向山洞、树林里扇,不让它冒上天,以防敌人发觉。
我正在给小蓬头喂奶,汪乃应走到我的身边轻声说:“我上山放哨去。”他逗了逗孩子,瞧了一眼,兴匆匆地背上盒子枪就要走,我连忙招呼他:“我马上去换你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摇摇头,关切地说:“不,你带孩子,多歇一会儿吧!”
我心头一热,笑了。他回头望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孩子也跟着格格地笑出声来。
当同志们折断枯树枝当筷子,准备饱餐一顿的时候,忽然山下传来一阵号声。大伙心里一惊,饭也顾不上吃,正准备行动,国民**一团人已包围上来,开始搜山了。
我一把将小蓬头抱起来,焦急地向山上哨位望去,乃应他们怎么还不撤回来?就在这时,山后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枪声,紧跟着,疯狂的白匪,在一片嘶哑的喊杀声中冲上来了。
敌人从四面八方黑压压地包围上来,我们人少枪少,如果硬拚,就有全部牺牲的危险,这些同志可是筛子筛、箩子箩下来的好同志,是*的宝贵财富啊。想到这,不管汪乃应在不在这儿指挥,我马上提出建议:同志们,快下山向东跑,东边老鸹山下有口荷花塘,塘边有树丛子,很密,能藏人,万一被敌人发现,就在水中跟他拚个你死我活。同志们,要快,不要再发愣了!”
同志们顾不上答话,便一个个穿过树林,急速地向山下奔去。我抱着孩子,手提八音手枪,也跟着下山了。孩子也乖,只是睁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妈一一妈,爸一一爸”的喊着。
我背着孩子,奔到水塘边一瞧,满塘荷叶,叫霜打得焦*,一个个足有斗笠大,铺满水面,正好藏人。但我又想,天寒水冷大人受得了,刚满十一个月的孩子怎能受得住呢?可冻死也比让敌人逮住强,兴许就能逃脱敌人的眼目。想到这,我喊了声,“同志们,跳呀”,便牙关一咬,猛朝荷花塘中跳去。同志们也紧跟着一个个跳了下水。
让凉水一激,小蓬头哇啦一声哭了起来。我一下愣住了,同志们也愣住了。哭声就象一把尖刀在我心窝里乱搅,我既心疼孩子,又生怕哭声被敌人听见。我伸手扯张荷叶盖在头上,死死地把孩子抱在怀里。长时的冷水浸泡,孩子冻麻木了,哭声也渐渐小下来。
这时,敌人已翻过山头,快逼近塘边,我心里真是千头万绪啊!乃应不知是死还是活,孩子是扔掉还是留着,是牺牲二十一位同志还是牺牲孩子?我前思后想,左右为难。但我很快便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心想,留孩子,不但同志们会遭到重大牺牲,孩子也保不住;牺牲了自家孩子,同志们还有可能保全下来,他们参加革命多年,是*花多少心血培养出来的,只要他们还活着,*在山里还有根,大别山人民就有了靠山。想到这,我轻声对身边的同志们说:“同志们,不要怕,不能因为一个孩子,牺牲大家。你们是有用的人,为了保全大家,我这个孩子......”说着,说着,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滴大滴眼泪流了出来。
听我这么一说,在我身边的汪光金,伸手就来夺他常抱着逗笑的小蓬头说:“不行,我们革命就是为的他们,你可不能这样做呀!”
革命是为了下一代,这道理我懂,可在这紧要关头,我怎忍心让一条小生命去拖累大家呢?我强忍住泪水,紧抱着孩子,说:“孩子是我身上肉,我心疼,可你们是我的好同志,*的好儿女,我怎能眼看着十多个同志.....”
眼看搜索的敌人已端着枪,如狼似虎地走过来,情势已不允许我再抱着随时可能大声啼哭起来的孩子了,我忍住泪,闭上眼,将心一横,把孩子捺进水里......
我们躲在那口荷塘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人不喊,马不叫了,山地里静得可怕。究竟敌人埋伏着,还是真的窜回去了,实在叫人估摸不透。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在彻骨的水里整整坚持了六个小时,真是度时如年啊。直到太阳正中,远处传来敌人的集合号声,证实敌人已撤退,同志们才拖着早已冻得麻木了的身子爬上岸来。
高度紧张,巨大的悲愤,使我浑身象散了架一样,脑子象一盘转不动的大磨,差点要晕倒在水里。在同志们的搀扶下,我好不容易才上了岸,还未来得及处理小蓬头的遗体,和乃应一起放哨的小杨已急匆匆地从树林里钻出来,我隐约听见他在远处低声地对同志们说:“他们三个叫敌人抓去了,我是在子弹缝里跑出来的......”
孩子淹死在水里,丈夫又让敌人抓走了,就象两块青砖猛地砸在我的头顶,轰的一下,头皮子一麻,眼一花,我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乃应被捕后,凶残的敌人对他又是上踩杠,又是用烙铁烫,还用刀在他身上一条条割,一块块挖。可他忍住痛,只是一个劲骂:“你们砍吧,杀吧!我是一棵结了籽的菜,你们能砍掉我这棵菜,但永远扫不尽撒在地上的菜籽,它们现在埋在土里,总归是要出土的......”敌人拿他没办法,只得将他绑到麻河岸边杀害了。
乃应牺牲了,但他至死没有出卖一个同志,没有泄露*的一星机密。在艰苦的革命岁月中,我虽然失去了丈夫和孩子,但他们是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牺牲的,是为千千万万劳苦大众不再失去亲人而流血的,他们死得光荣,死得值得,想到这,我心里就感到莫大的骄傲和安慰。
从参加红*起,经过三年游击战争,直到迎接刘邓大*挺进大别山,作为共产*员,我作了自己应做的事,尽了自己应尽的义务。*和人民给了我极大的荣誉,一九五七年我光荣的出席了第三次全国妇代会,参加了主席团,见到了敬爱的毛主席。这一天,我有千万句话要说,可又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流下一串串激动的泪水。望着姐妹们欢乐的笑脸,我又禁不住笑起来,我想乃应和“小蓬头”有知的话,他俩一定会同我一样尽情欢笑的。
来源:《红*女战士》
原标题:《*的女儿——皖西革命巾帼英雄故事?⑧丨张尚文:“舍子救红*”》